李泰的態度很是明確,他若是那個孩子,對宇文士及這個生父不會有半點的感情.
有的只是滔天的恨意,他想要的不是陪伴,更不是賠償,而是尋仇。
陸清卻沒有什么態度,只是一味的發呆,半晌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陸清”李承乾輕輕地喚了聲他的名字,柔和地追問道:“若換作是你,你想如何?”
“哦”陸清緩緩地回過了神,先是沖著李承乾點了一下頭,低眉垂目地答道:“既然彼此都不知曉對方的存在,十幾年前不曾相逢,十幾年后更不必相逢。”
李承乾沒想到陸清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他以為陸清會想認下他,畢竟是自己的生父,血脈兩個字是沒什么道理可講的。
他以為陸清會向他索要一筆賠償,既然你是我爹,那我從小到大的衣食住行就該你負責。
他以為陸清會恨、會怨,也或許會疑惑、會理解,萬沒想到陸清的反應竟會是如此的平靜。
是啊,自己說的只是個假設,事不關己誰會真的走心呢?
若是告訴他實情,讓他知道自己真的是宇文士及的兒子,他受得了嗎?會不會像前世一樣哭得天崩地裂?
應該不會吧,前世他的身份使他被迫留在草原,無法回到長安,他才會因為妻離子散、家國俱喪而嚎啕大哭。
現在他還沒有成親,也不會因為這個身份改變他的生活,他或許更好接受一些。
李承乾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微笑著說道:“其實拋開私德不談,宇文士及這個人還是很有才華的,殿中監也是要職了。”
殿中監何止是要職,負責著皇帝的衣食住行,可以說是既有實權又是絕對的天子近臣。
尋常百姓也就罷了,當官的人誰不懂得朝中有人好做官?
在官場上若是沒背景,仕途會異常坎坷,誰不想抱住一個三品重臣的大腿?
宇文士及這條大腿是相當的茁壯,腿毛比樹都粗。
李泰見李承乾的目光一直在陸清的身上,心下便也跟著起疑。
李承乾不會無的放矢,他這比方打得如此明顯,難道他意有所指?
李泰從沒調查過陸清的身世,這其實是一種疏忽,準備帶在身邊的人,是應該仔仔細細地查查的。
李承乾是極有可能對陸清做過調查的,莫非陸清竟是宇文士及的兒子?
李泰心里犯著嘀咕,沒有出聲,陸清則緩緩地開了口。
“我聽說,他這個殿中監是從中書令降下來的,可是真的么?”
李承乾點頭道:“是真的。”
“我還聽說,”陸清略停頓了一下,緩緩地說道:“他被降的原因是諂言媚主,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