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懸在洛陽宮的檐角,暖融融的日光漫過宮墻,將李泰負手而立的影子拉得有些長。
放眼環視這洛陽宮,似乎還能嗅到大業年間輝煌的味道。
“春日融融夏日長,冬覆白雪秋覆霜,古今多少榮枯事,歷代興衰看洛陽。”
李泰正感慨著,李淳風喚了一聲“殿下”,他的聲音從欄邊傳來,李泰微笑著轉過身。
只見李淳風手里捏著片剛從磚縫里摘下的枯草,青布道袍的袖口沾了點墻根的褐泥,卻依舊身姿挺拔。
“天氣不錯,殿下想不想把這里畫下來?”李淳風這幾天有點習慣了,李泰逮什么畫什么的愛好。
李世民是出來旅游的,李治和兩個公主是出來瘋玩的,李泰不一樣,人家是出來寫生的。
“嗯。”李泰點了點頭,這個提議不錯,他一招手,侍衛會意,立馬把畫架給抬了過來。
李泰挑個角度,支好畫架就開始構思起稿,李淳風則笑意盈盈地搖著一柄鵝毛羽扇,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李泰繪畫的時候很專心,李淳風則比較閑,看一會兒,感覺看都看累了,也找不到個人陪他說說話,于是他就無聊地自言自語起來。
“這個陸清,剛到洛陽就請假,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他說他沒來過洛陽,那他請假干什么呢?”
“長安城里沒找著親娘舅,跑洛陽找來了?”
“臭小子,這洛陽城里是有他爹還是有他娘啊,不留下來陪我們,到處亂跑。”
“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他,我倒要看看他干什么去了。”
李淳風跟自己聊了半天,神神叨叨地從袖子里摸出三枚銅錢來,嘴里還念念有詞的。
“他是庚辰年、庚辰月、庚辰日、庚辰時出生的,對吧?”
李淳風說著把三枚銅錢扔到了地上,他看一眼撿起來再扔,如此這般扔了六次。
“不好!”李淳風突然一嗓子,嚇得李泰手一抖,鉛筆差點扔地上。
“怎么了?”李泰急吼吼地追問,滿目焦急地盯著李淳風。
要是別人占卜,說什么李泰都不會往心里去,占卜之說很難令人相信。
三個銅錢扔地上就給我講吉兇,說話你得講科學,那不就是個概率問題嗎?
況且陰面朝上還是陽面朝上也并不完全隨機,這個跟銅錢的磨損程度、風力大小、風向以及拋擲角度都有關系。
別拿神鬼莫測的那套占卜之說唬人,咱魏王殿下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是相信科學的。
要是李淳風占卜,他說什么李泰都信,死心塌地地信,半分不敢輕慢。
別跟老子講什么科學,科學的盡頭不就是玄學嗎?
什么理由都不重要,關鍵的關鍵是李淳風說的真準。
準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他算準了多少次,沒有人知道,誰也給不出一個確切的數字來,但是他失算了多少次,誰都知道,這個數字很精確,就是零。
“呃”李淳風抬起頭,笑著擺了擺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沒事,沒事。”
聽他說沒事,李泰長出一口氣,假意嗔怪道:“沒事干嘛大驚小怪的?嚇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