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就好好地養一陣子,把損耗的都補回來,看你的樣子,我覺得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萬一死了,會敗壞老神仙的名頭。”
何醫判左右瞅瞅,見四下里無人,就低聲道:“這段日子還是伺候在老神仙身邊啊,我總覺得老有人想要殺我,還是住你家比較好。”
就在這時,老神仙的聲音從馬車里傳出來。
“若是醫家因為診病無意中發現他人隱私就要丟掉性命的話,老夫會直接去問皇帝,這世上還需不需要醫家,若是不需要,從此天下醫者,可以拒絕給皇家診病。”
聽得出來,老神仙真的已經很憤怒了,正代表著大唐最高良心的老人,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不過,這話只有老神仙能說,且是當著李治的面可以說,換一個人說,早就被五馬分尸了。
從曲江路過曲江坊,云初刻意打開車簾子,指著冒著濃煙的磚窯得意的道:“老神仙,您看看這七口磚窯,可是真正的日進斗金啊。”
孫思邈瞅著遮天蔽日的濃煙道:“終究不符合自然之道,會有后患的。”云初笑道:“這世上最可怕的病癥是窮病,您老人家負責診治天下疑難雜癥,弟子我,就全心全力的負責診治天下窮病。”
原本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孫思邈卻鄭重其事的點頭道:“真正的不治之癥就是窮病啊。”
也不知道這句話勾起了老神仙那些傷感的回憶,說了這句話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說話了。
這一點跟玄奘大師非常的像,兩個人似乎都已經厭倦了說話這回事,聽娜哈說,玄奘大師現在一整天都說不了兩句話。
云初為了讓老神仙的心情好起來,特意把馬車趕到了晉昌坊的平準藥房。
此時此刻,平準藥房里已經人滿為患了,尤其是郎中那邊排著長長的隊伍。
就在郎中隔壁,十幾個藥童忙著熬藥,撿藥,再往旁邊,就是一大排平房,這些平房里有穿著白色褂子的藥童在進進出出。
孫神仙看到這一幕,心情果然好了起來,下了馬車,就來到了郎中身邊,看這個郎中如何給病人診病,下藥方。
郎中開始還不以為意,當他忽然發現身邊的白發白須的老人就是孫神仙的時候,就趴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弟子該死,弟子該死。”
老神仙皺著壽眉道:“站起來,趴在地上像什么樣子,身為醫家心神都不穩當,如何給病人解難“
何醫判在郎中屁股上踢一腳道:“沒一點出息,滾開,讓老夫來。”
孫神仙見老何代替了那個郎中,就點點頭跟云初一起走進了平準藥房,拉開藥匣子,就開始辨藥。
“黃連不好,尤其是制黃連最為糟糕,丟掉,換回春堂的制黃連,他家的黃連藥性穩定”
孫神仙在藥房里接連找出來了六種他覺得不好的藥材,藥房管事瞅著云初冷如冰霜的眼睛,趴在地上連連叩頭道:“是小人學藝不之過,非是貪瀆。”
孫神仙檢查完藥房之后,對怒氣勃發的云初道:“比之大戶人家的藥房要好。”
聽老神仙這么說,云初的怒火已經消散了大半,能把藥材品質控制到這個地步,在老神仙看來,已經很不錯了,比大戶人家要好,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
云初相信老神仙說的大戶人家不可能是家里有幾個錢的地主。
等老神仙檢查完藥房,就跟云初進入了住院區。
這個住院區卻是云初首創,將一些急難危重的病人留置在這里,有郎中隨時查看,再由經驗豐富的藥童煎藥,照料,病人活下來的概率一下子大了三成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