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個時候,云初第一次從梁建方的身上看到了一個強大的大唐。
然而,十年過去了,昔日那個狂暴,威武的無敵統帥,那個可以生生的抽出敵酋脊椎骨當鞭子耍的人,變成了眼前這個哀求他的人,求他莫要把孫兒送進死地的老人。
云初一直認為,像他這種人會強硬一輩子,直到死都不會說一句軟話,即便是死后,他的骨頭敲擊起來也會發出金鐵之音。
十年時光,終究把一個硬漢子身體里的鐵,消磨的差不多了。
「梁英十七歲了,武藝也好,可以當我的扈從」
聽云初這樣說,梁建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一把拉住云初的胳膊道「老婆子不會招待人,走,走,我們去喝酒」
云初搖搖頭道「要去軍營,酒不能喝了,我已經囑咐老夫人,安排了你的禁忌飲食,好好地養病,等我回來之后,就給你安排鋸腿手術」
梁建方哈哈大笑道「老夫當年用左腳踹了你好多次,你懷恨在心,不把老夫的這只左腳鋸掉,你是不罷休是嗎好,你遠行在即,老夫不拉扯你,等你回來,老夫就把這只腳給你,再好好地喝一場」
云初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又對梁建方道「大兄的彈章已經被抽掉了,就是折沖校尉當不成了,官降一級成了果毅都尉,以后如果有所建樹,再回折沖校尉不難,二兄賄賂的事情也跟御史們談過了,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此事就此揭過」
梁建方聽聞自家兩個兒子的禍事也被云初處理干凈了,眼睛一亮,就一把拉住云初才要說話,就被送云初出門守在邊上的周夫人給堵住嘴巴,匆匆的拖回府邸了。
云初轉頭對站在一邊憤憤不平的梁英道「以后有機會,就把那個姓高的弄死」
梁英點頭道「早有此心」
云初,梁英兩人離開了長安城,來到了曲江邊上的軍寨,此時軍寨中篝火處處,到處都是喝酒唱歌,角力的粗豪漢子。
這一次遴選出來的人手中,有四成是昔日跟隨云初出戰遼東的府兵,三成是云初特意遴選出來的退休大盜,飛賊,悍匪,另外三成便是來自萬年長安兩縣的不良人。
這里面的七成自己人,就是專心去西域做生意,順便剿滅沿途馬賊,土匪,山賊,沙盜的主力,那些飛賊,悍匪,大盜們的作用便是走一遭被大食國占領的薩珊,把薩珊國的復國寶藏拿回來的主力。
云初沒有幫薩珊國復國的意思,一個已經注定被掃進歷史垃圾堆的國家,沒有復活的必要。
那些錢不如拿來讓長安人把日子過好,才是正經。
這是梁英長大后第一次進入軍營,自從他爺爺從右衛大將軍的位置上下來之后,軍隊對他來說,就顯得很是遙遠。
跟著云初進入了燈火通明的中軍帳,梁英就丟下行李,自動抓著馬槊站在軍帳口,擔負起親兵的職責。
溫柔已經在軍帳里忙碌很久了,見云初進來就站起身將厚厚一疊文書放在云初手上道「困難重重,就算是陛下同意了,人家還是給我們找尋了很多程序上的麻煩,這里面有兵部的文書,戶部的文書,吏部的文書,工部的文書等等每一個部門我們都要跑一遍,哦,對了,剛剛還收到了少府監的文書。
每一份文書的目的都只有一個要錢,每一個部門都想在我們回來之后豐瀾一下利益。
我的建議是找尋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人去幫我們跑這些手續,一旦手續下來了,就立刻出行。
還有我們這一次不理睬任何利益攸關方吃獨食的行為是否可行,是不是再商議一下。
否則,就算我們平安回來了,也將是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