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會被萬年縣胥吏們痛恨,這也不算什么事情,胥吏們本身就憎恨主官,這是常理。
他生氣的是這張告示貼出來一晚上了,卻沒有一個人告知他,甚至沒有詢問他這個縣丞的意見。
謝榮一把撕扯掉告示,怒氣沖沖的直奔劉戶曹的官廨。
此時,劉戶曹已經上班了,屋子里的爐火很旺,很好的抵御了秋寒,桌子上的茶壺正冒著澹澹的水汽,一壺好茶已經泡好,就等著劉戶曹洗過手之后享用呢。
謝榮扯開大門,裹挾著一股寒風走進屋子,重重的將撕扯下來的文書拍在桌桉上怒吼道“給我一個解釋”
劉戶曹面對謝榮的憤怒已經處變不驚了,用手帕擦過手之后,抱起茶壺澹澹的道“這是縣尊的意思。”
謝榮的一張臉漲得通紅,強壓著怒火道“云縣令此時還在西域,如何會下達這樣一道政令”
劉戶曹放下茶壺,將謝榮拿來的告示小心的捋平,指著最下方的那一方縣令大印道“縣丞沒有看印信嗎”
謝榮指著劉戶曹的鼻子道“放肆”
劉戶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手指點著告示道“下官知曉縣丞不高興,不過,這是縣尊的手諭,您就算再不高興,此時此刻也只能忍著,等縣丞當上這萬年縣縣令之后,再向下官下令不遲。”
謝榮長吸一口氣道“爾等貪贓枉法,私分國帑,有賣官鬻爵的嫌疑,還聽說爾等視萬年縣為自家田地,私相授受相互串聯,真的就以為云初可以在萬年縣一手遮天嗎”
劉戶曹瞅著發怒的謝榮笑瞇瞇的道“大理寺的人已經來過三趟了,抓了六個人下了大獄,好好地人進了大理寺,三天后查無實處出來的時候皮開肉綻。
御史言官們也上了十七道彈劾文書,在朝堂上宣讀的時候康慨義氣,似乎我萬年縣縣衙里已經是蛇鼠一窩。
可惜,彈章上了兩臺閣,就杳無音訊了,朝堂上的宰相們對此事不聞不問,陛下那里更是沒有任何動靜。
既然縣丞認為我等有罪,不妨也上奏疏哦,縣尊上奏疏如同吃菜,縣丞如今還沒有資格上奏疏。
下官建議縣丞可以再去大理寺告發,還可以去吏部衙門上告。
如果縣丞兩樣都不想選,那就閉上嘴,安靜的等縣尊回來之后,看縣尊如何發落。”
“爾等目無尊上,意欲架空本官”
劉戶曹笑道“都是縣尊的意思,縣丞莫要嚇壞下官,再等等吧,開春之時,縣尊就會回來,到時候縣尊一定會給縣丞一個交代。”
謝榮恨恨的看了劉戶曹一眼道“某家不信,這長安城是爾等鼠輩橫行之地。”
劉戶曹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笑容,再一次拿出被張華丟棄的資產損益表拍在謝榮的面前道“看不懂吧要不要下官給縣丞解說一番
就在顯慶四年,萬年縣開渠六百里,旱田改造水田十一萬畝,開荒山一萬四千畝,新得果林三千一百畝,種造紙用新竹田四萬畝,新開作坊一千一百六十一家,收商稅一百三十一萬貫,租傭調年初之時便已經全部收訖。
新開蒙學二十七所,擴展憫孤院房屋三百六十一間,與水部合作,修整河渠八十里,與工部合作,修整道路兩百一十三里。
不良人,武侯鋪,一負責萬年縣治安,而顯慶四年,萬年縣不法事僅有一百十一宗,處理八十七宗,余者自洽。
武侯鋪日夜觀望巡邏,打更,頗為盡心,顯慶四年共發生火災六起,其中一起為人為縱火,其余五宗皆為意外,六宗火災未有一宗釀成大禍。
縣丞也是當過縣令的人,如此政績,我們縣尊就算跋扈一些,陛下也會容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