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張甲不怕,他麾下的衙役以及不良人就不害怕,直接把鎖鏈套在崔勉的脖子上,用力的扯一下,崔勉就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個跟頭從馬車上跌下來。
不過,崔勉多少還是有一個骨氣的,雖然跌在地上很痛,胳膊手都受了傷,這家伙卻施施然的從地上爬起來,對受傷的部位連看一下的意思都沒有,轉頭看著被不良人們用鞭子抽的慘叫連天的歌姬們,露出不忍之色。
見云初就在不遠處,就扯著鎖鏈來到云初馬前道“君侯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云初笑道“長安法制嚴苛,不可侵犯。”
崔勉又道“如此一來,君侯苦心孤詣才修建好的朱雀大街兩側的房子,恐怕又要跌價。”
云初搖搖頭道“不用跌價,已經賣出去六套了,最高的十二萬貫,最低的十萬貫。”
崔勉笑道“某家以為與君侯本是一體,大家同為士族,為何要相互侵伐,以至于讓那些下賤之人看了笑話,有失我士族顏面。”
云初嗤的笑了一聲道“你崔氏巧取豪奪,魚肉鄉里,男盜女娼的放印子錢,買賣人口,聽說就連死尸到了你崔氏手里也能榨出一些油水出來,如果是你這般仕人,不當也罷,云某生怕祖宗地下的棺材板壓不住,跳出來找我算賬。
怎么,不服氣,要我把具體的事情說出來嗎”
崔勉搖搖頭道“謝家寶樹,偶有黃葉青驄俊騎,小疵難免,崔氏丁口甚多,即便是有錯,也是一小撮人罷了,君侯盡管按律鎖拿就是了,不用對世家有如此大的成見,弄成如此局面,難道就是君侯樂意看到的場面嗎”
云初微微一笑道“如今,到底是你能退,還是我能退呢我退我死,你退你死。
還不如各自拿出手段來,在這長安城拼一個你死我活,其實啊,我更希望你能拿出在洛陽的手段,那樣的話,我就再無顧忌,可以使用我常用,也最拿手的手段了。
畢竟,縱橫疆場,于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比跟你這樣不死不活的爭斗容易一些。”
崔勉笑道“終歸有一方需要作出退讓。”
云初正色道“剩余的房子,十五萬貫公子拿走,再把糧食放出來,恢復長安物價。
云某保證世家大族在長安可以受到優待,不單是安家落戶,就算是平日里的安保也必將是長安城中的一流,至于云某,也愿意在這朱雀大街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向公子擺酒謝罪,公子以為如何”
崔勉笑著搖搖頭道“世家不接受勒索。”
云初也笑道“官府也從不知退讓為何物。”
崔勉舉起手讓衙役將縣衙里最重的大枷鎖在他的脖子上,沉重的榆木大枷讓他的腰不得不彎下來,即便是如此,崔勉依舊勉強挺直腰板,還對剛剛挨過鞭子沖著他流淚的崔轉給了一個笑臉,就咬牙被衙役牽著向萬年縣衙走去,一時間,竟然引來不少關中二百五的贊嘆。
劉仁軌就站在人群中,只是他的打扮就像是一個老農,沒人認出他這個長安最高長官。
云初看到他的時候,是劉仁軌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他才跳下馬,就聽見劉仁軌低聲道“真的沒有一條中庸之路可以走了嗎”
云初皺眉道“我最恨的就是中庸之道,這世上有些事情不能和稀泥,反正據我所知,官府一旦開始和稀泥了,受傷的一定是百姓。
因為,官府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的就是百姓,我們每和一次稀泥,就代表我們放棄了一部分責任。
就像六國面對秦國一般,今天割一城,明日讓一步,最后,六國沒了活路。
現如今,世家豪門就好比是強秦,官府是六國,我們不能養成退讓的習慣,一旦養成了這個習慣,百姓一旦沒有了活路,大家就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