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雙手捂住頭,蹲了下來:“你在胡說八道!我兒當兵去了,時常寫信給我閨女!我閨女兒嫁到縣里頭,日子好過著呢!”
鄧寡婦嗤笑一聲:“少自欺欺人了!你兒去當兵,給你換來五百枚銅板,實際上卻被刺史拉去挖石礦,死在了礦上!”
“你閨女說是嫁到縣里頭,實際上被夫家賣到妓院,被折磨死了!也就妓院里的小桃紅心好,每個月都雇街上的書生,寫一封家信給你送去!”
老婆子不停地搖著頭:“你胡說,你胡說!”
鄧寡婦已經餓了三天肚子了,一點奶水都擠不出來,還欠了吳家七百錢水費,沒有一點活路!
鄧寡婦又哭又笑,只能把鋒利的匕首刺向更弱的人:“若不是如此,你為何不接受大人的銀錢?!”
老婆子如遭雷擊,再也無法自欺欺人,捂住胸口,一屁股坐在地上拍大腿。
“我的兒啊!那五百錢,娘一個子兒都沒動啊!我苦命的幼娘,我三抬嫁妝送你出嫁,只回來一塊紅綢!”
用這塊紅綢包裹著五百錢,這就是老婆子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兩個女人,哭的撕心裂肺。
周圍的人卻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腳步也不曾為之停留一下。
崔三論緊緊攥住拳頭,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李明德,大周鼓勵再嫁,何時要收寡婦稅?!人頭稅為何要攤到一歲稚兒身上?水費又是怎么回事?!”
李明德眼眸漆黑,沒有一絲隱瞞:“當初,官家要建觀星臺,讓各州資助。河中府本就沒緩過來,如何拿得出錢?于是就增加了稅目。”
崔三論:“官家不是暫停修建了嗎:”
李明德:“漲稅容易,降稅難。”
“水費呢?”
李明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笑:“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為了解決河中府財政不足的問題,刺史大人便賣了田地和山川。河中府的每一條河,都有它的主人。”
“胡鬧!這簡直是倒反天罡!你為何不將此事上報朝廷?!”
李明德長嘆口氣:“義祖,這些人的背后哪個不站著一兩個京官?您猜,山頭最多的那戶人家背后是誰?”
“佟太師?”
李明德噗嗤一下笑出來聲,眼神格外復雜:“不,是李閣老。”
老婆子和鄧寡婦依舊在嚎啕大哭,哭聲刺耳。
崔三論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從荷包里拿出二兩銀子,塞給老婆子和鄧寡婦:“莫哭了,你倆一人一兩,不許爭搶。”
崔三論扔完銀子后,就爬上了車。
李明德暗嘆一聲,吩咐兩名壯漢幾句話,這才坐進馬車。
“你跟他們說什么了?”
李明德:“讓他們護住鄧寡婦和老婆子,去把銀子花光。”
“才一兩銀子,至于嗎?”
“哪怕是一個饅頭,都容易引來殺身之禍。”李明德跪下來,叩首。
“義祖,您救得了一人,救不了一縣一郡。懇請干娘可憐河中百姓,解他們憂苦!”
崔三論是不希望顧南夕在此時貿然南下的,這種時候南下,對顧南夕的考驗太大了。
“你可想過,這樣也許會生靈涂炭?”
“還有什么,能比現在更糟糕的嗎?”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