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舌頭,把陶碗舔了個溜干凈,這才大步走出去。
一起去砍柴的幾個青壯,也是同樣的待遇。
村正不舍得下米,一大罐雪水,只下了一小捧米。出去砍柴的,每人分了一些米粒,其他的人則只喝點米湯。
就算這樣,眾人也喝得津津有味,尤其是看到角落處那么大一摞柴火,對于生的渴望,如同祠堂里的火堆一樣,熊熊燃燒起來。
村正看了一眼村民的表情,心里暗暗嘆了口氣,攔是攔不住了。
等楊瀾回來后,村正給他一碗米粥,足足有一半是米粒。
村民們都瞧見了,但沒有一個有異意。
楊瀾砍了這么久的柴,渾身早就凍透了,沒有推辭,坐在火堆旁,把粥喝完了。
村正等到楊瀾喝完,這才開口問道:“瀾哥兒,你是誰的人?”
楊瀾還碗的手一頓,自己表現的有這么明顯嗎?
村正見他這副模樣,都笑了:“我們雖然沒去過京都大牢,但我們知道縣里大牢是啥樣。從牢里出來的人,皮都得被刮三層,還能有錢買這買那,還平平安安的從京都回老家?”
楊瀾臉上神情變幻莫測,自己當著大人的面,把胸脯拍得砰砰響,發誓一定會完成任務。
結果,才起了個頭,就被人識破了。
現在該咋整?
村正長長嘆氣:“瀾哥兒,咱們村里的老少爺們都是參與過民變的。說句實話,領頭的人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但真正拼命的還是我們。”
村長垂眸,聲音沙啞,像是受到了傷害一般:“瀾哥兒,咱不攔著你上進,但在座的可都是你的親人,小時候抱過你,給過你一口飯吃。你不能踩著大家伙的尸骨,去攀你的前程。這樣做,喪良心哩。”
楊瀾急了,雙眼通紅:“村正,我怎么會是這樣的人?!這次真的不一樣,你們信我!”
村正垂著頭,不吭聲。
楊瀾急得想跺腳,又不能把那位大人的名字說出來。
“瀾哥兒,我跟你干,我信你!”楊老四毫不猶豫地站到楊瀾身后。
“瀾哥兒,我也信你,我跟你一起!”陸陸續續又有好幾個人站起來。
其他人掙扎不已,想要跟著瀾哥兒走,又不敢違逆村正。
不少人勸道:“村正,反正都是當刀,給誰當不是當?我們早就當過一次了,有經驗了。”
“二德子,樹挪死,人挪活。人家給好幾袋糧食,也是仁至義盡。咱們不幫他干活,哪好意思再伸手?這雪呀,估計還得再下幾天,停不了。這幾袋糧食,扛不住冬天的。”
還有人勸楊瀾:“瀾哥兒,你個死腦筋!光想著讓我們賣命,你倒是告訴我們咋個賣法呀!就算不能說名字,東南西北,總能說出個方向來吧!”
“就是啊,瀾哥兒。一旦打起來,誰也分不清方向,別到時候,讓我們自己打自己人。”
楊瀾認真地掃過每一個人的臉,確定村民們對賣命這事兒不抗拒后,這才支支吾吾道。
“其實,跟咱們上次做的事兒差不多。今年肯定有大雪災,官衙又不肯救災,咱們得自謀生路啊。”
“至于我是為誰辦事,別的不能多說,只能說北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