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夫人帶著家人去江南后,他就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致。
站在佟太師對面的是一個長相年輕的郎君,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沒有喉結,聲音也有些尖細。
他低眉垂目,認真聽著佟太師的話。
佟太師聲音懶懶的:“顧南夕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國子監想借此機會打壓云州,影響顧南夕的聲譽,殊不知,《云州周報》掌握在顧南夕手中,選擇讓什么樣的文章上報紙,會不會進行修改,都是顧南夕說了算。”
佟太師喝了一口熱茶,指尖冰涼:“她就出個戲臺子,卻讓我們陪她唱戲。鑼鼓一響,戲子粉墨登場,接下來唱的是哪一出,就不由戲子做決定了。”
《云州周報》在潛移默化地引導輿論方向,爭辯雙方身處戲中,看不明白變化。
局外人卻是能看出來的。明面上是云國公和歷代賢君的對比,實際上是大周線狀和云州的對比。
“那第二只鳥?”
佟太師:“拖延時間。用一個熱鬧去掩蓋另一個熱鬧。”
看走眼了,他還以為顧南夕也想和談。現在看來,想和談為假,想拖延時間才是真。
和談肯定是要談條件的,大周朝廷最想要的是互不侵犯。
如果顧南夕同意了,日后不好隨意重啟戰火,畢竟師出要有名。
先用這個熱鬧拖上幾個月,和談也要來回扯皮好幾個月。
如此一拖,說不定就能拖到顧南夕想要的時間點。
想到自己幾次三番催官家主動派人去主張和談一事,全被官家推諉,佟太師身心俱疲。
再厲害的人,也帶不動這樣的大周。
佟太師蹙眉,懶得再管這些煩惱之事:“貓兒可好,皇子可好?”
“還是老樣子。官家不進后宮,下朝后便去修道。主子送的膳食,官家令人退了回來。前幾日,主子去求太后娘娘,想給大皇子重新安排夫子,太后娘娘說,皇子還小,不必著急!”
佟太師摘下手上戴著的串珠,不停地盤著。
他讓蘇玄明當皇子的師傅,便是為他們母子留一條后路。如今后路沒用上,反倒讓他們遭了官家的厭棄。
佟太師閉目許久,這才開口道:“不急。讓他好好玩耍,大方向上不長歪就行。”
“可是主子想……”
佟太師伸出手,止住對方接下來的話:“告訴貓兒,什么都不要想。她做的已經夠多了,這種時候,多做多錯。”
一番對話后,白凈的郎君從后門走出佟太師府,坐上一輛馬車,先去御街買了一個彩色小風箏,又去務平坊買新出的飯團,轉而去大食風情街買云州香氛精油,這才晃晃悠悠地回了皇宮。
……
云州,韋孝之奮筆疾書,想要駁斥《云州周報》上的謬論。
岳平好奇道:“你到底站在哪一邊?我怎么感覺,你兩邊都在罵?”
“我站在真理這邊。”
岳平……
行吧,你厲害,你說了算。
“孝之啊,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來云州是來干啥來的?”
韋孝之的筆一頓,隨即面不改色道:“不急。”
岳平似笑非笑:“誰說過事有輕重緩解?”
韋孝之沒聽到,埋頭苦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