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樓裝修得富麗堂皇,格外喜慶,尤其是臨近過節,座無虛席。
聚春樓講究的是一個清雅,以影壁,屏風進行隔斷,景與自然相結合,隱隱約約能聽到琴瑟聲。
在八仙樓和聚春樓中間,正里三層外三層圍著一群人。
“求郎君憐惜,只要二十兩,讓奴家安頓好爹爹。奴家愿意為您做牛做馬!”
女子的聲音像帶著鉤子,撓得人心癢癢。
王安石眉眼間流露出一絲悲憫,他從家走到京都的路上,見過各種賣兒賣女賣妻子的慘事,層出不窮。
唉。
王安石捏捏荷包,擠進人群。
只見一名穿著孝服的女郎,跪在雪地上,身影單薄的讓人心疼,仿佛要同雪花一起飛走。
女郎五官精致,十指纖細,緊緊抓住一名郎君的衣擺,面露哀切懇求之色。
她的眼角泛紅,淚珠兒在眼眶里打轉,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恨不得立馬慷慨解囊,解她憂傷。
“咦,蘇二郎!”
“四哥。”
方隱年和陳逸軒跟著擠進來,一眼就認出被女郎揪住的人正是蘇云亭。
圍觀人群嘰嘰喳喳。
有外地人心生不忍,勸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郎君不如發發善心,買下她,就算不想紅袖添香,哪怕做個洗腳婢,也是使得的。”
女郎哀哀戚戚,麻繩把腰勒得如巴掌寬。
蘇云亭居高臨下,并沒有像話本子那樣,用手指勾起女郎的下巴:“哪里來的?”
女郎吸吸鼻子,垂下頭,露出天鵝般的脖子:“雍州。”
蘇云亭暗暗點頭,聽口音確實像是雍州一帶的。
“你和你爹是怎么回事?”
女郎:“我爹想來云州尋點活計,沒想到感染了風寒,一病不起。今天早上,我煮了些米粥,沒想到爹爹他……他……”
女郎小聲啜泣。
蘇云亭不為所動,繼續追問:“既然感染了風寒,為何不去醫學院?”
女郎表情一僵,搞毛線啊!有美女投懷送抱,還不趕緊收了?!問什么問?!
女郎腦瓜子一轉:“去過了,大夫給開了藥。”
蘇云亭詫異道:“你的意思是說,醫學院開的藥沒治好你爹的風寒?”
圍觀人群:“不能吧,他們的藥可好使了,最多不超過三劑,保準好!”
女郎想抹汗,絞盡腦汁:“大夫開了藥方,我們就回來了。我們買不起藥材。”
蘇云亭佯怒:“哦?!此乃性命攸關的大事,醫學院里有規定,遇到情況緊急的時候可以先用藥,再收費!給你看病的是哪位大夫?他怎么可以這么不負責任,此事應該告知家屬才對!”
女郎捂臉,嚶嚶直哭:“我,我當時太過慌張,不記得了。”
蘇云亭緩和語氣,安撫道:“沒關系,你告訴我你爹的姓名就行。醫學院都有就診記錄的,只要知道名字年齡,就能找到那位大夫。”
根本就沒看過病,尸體是買來的,哪里有就診記錄?
女郎嗚嗚直哭:“時也,命也。都是奴家命苦,怎么能連累人家大夫?”
蘇云亭哦了一聲:“云州境內,不許有奴隸,哪怕自賣自身也不行。你可以憑借你的照身帖去百通錢莊貸款。辦喪事用不著二十兩,簡單安葬只需三百文。”
女郎的臉色越發難看!
蘇云亭還錚錚勸誡:“妹子,錢難掙,省著點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