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他們不遠的主院里,謝家家主正和謝瀾天閑聊。
屋內溫暖如春,茶香裊裊。
謝家家主閉上眼睛,摸摸自己的長須:“西夏的使者走了?”
謝瀾天眼神陰郁:“走了。他們想讓我們去當這個出頭鳥。”
謝家家主睜開眼睛,透過窗戶,看外面的藍天。
幾百年來,雍州這塊地盤上的統治者換了又換,唯有謝家一直扎根于此。
有的統治者,被他們用金銀財寶,美女華服腐蝕。
有的統治者,被他們架空。
“兩位欽差那邊怎么說?”
謝瀾天扯扯嘴角,不屑道:“他們還以為自己很聰明,裝的很像。殊不知,在我看來,淺的就跟盤子似的。他們明面上裝作被賄賂,私底下卻在收集我們的罪證。”
謝家家主盤了盤手上的珠串,平心靜氣道:“讓西夏借點兵給我們。既然想讓我們當出頭鳥,不出點血怎么行?”
至于借兵之后怎么辦,那都是以后的事。
謝家家主想到那封密信,腦子在飛速運轉。
南面,北面,西夏。
謝家夾在其中,像是在踩鋼絲。
風險通常伴隨著機遇。
謝家家主也算看明白了,誰有都不如自己有。與其讓頭頂的這片天換來換去,還不如自己來當這片天。
雍州城外,吉利吉思部。
族里的氣氛越發消沉,尤其是阿桑那的阿媽尸體被送回來后,更是讓整片營地都籠罩在陰影中。
“我早就說過,不要接近漢人,他們會給我們帶來不幸!”年老的牧民雙眼渾濁,充滿滄桑感的嗓音,像是一把鋸子,在眾人的心上割來割去。
春天來了,原本綠茵的草原,卻像斑禿的禿鷹,石塊裸露,看著就叫人心焦。
羊群稀稀拉拉地點綴著草原,它們每啃一口草,就會帶起野草的根。
如果沒有雨水的滋潤,野草無法在這里扎根。草原上呼嘯而過的風,會帶走土壤。
然后,這里將寸草不生。
經過一個冬日的煎熬,部落里的牧民們虛弱不已。
他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眼神茫然得看著東面,那里有他們曾經的草場。
風一吹,野草就會像麥浪一樣散開。
羊群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如果還在原來的草場,這個時節,一定會很熱鬧。各個部落會在春日,進行聯系,然后慶祝成功過了寒冬。
“阿桑那是被人用刀割破喉嚨死的。他跟云州人在一起,但還是死了。”男牧民在一塊石頭上,磨著刀。
他身旁的漢子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痰:“我們應該去西夏,和阿里達他們一起。”
另一個年輕牧民反駁道:“去當西夏人的狗?”
“你想當云國公的狗,可人家收你嗎?我們不像浩日沁部,早早地站隊,也不像塔思部,在戰場上賣死力氣。我們的下場只會像阿桑那,悄無聲息地死掉。”
年輕牧民拍拍馬脖子,冷冷道:“如果云國公愿意接納我們,你們去不去?”
沒人再說話。
過了許久,才有弱弱的聲音響起:“去吧,我想念我們的草場了。”
“雖然這事絕無可能,但如果可以,我當然愿意。云國公如此強大,誰會不愿意追隨她呢?”
視線盡頭,出現熟悉的馬蹄聲。
瞬間,整個吉利吉思部都醒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