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顧南夕放下碗,閉目養神。
現在,云州佐使充足,目前是夠用的,等到百川書院培養的幼苗成長起來,未來二十年,三十年,都不會缺佐使。
這是顧南夕為繼任者留下的寶貴財富之一。
至于臣,符合顧南夕需要,擁有一致目標和理想的臣子,就那么幾個。
義父已經老了,王不喜也快到而立之年,王安石倒是年輕,但就是因為年輕,他對某些事的認知還不夠成熟,需要更多的磨練。
“王不喜怎么還不成親?趕緊寫信催催他,早日成親,早日生下孩子,不拘男女,好生培養。”
綠梅……
王大人把自己賣給主子還不夠,連子子孫孫都一道賣了?
顧南夕不服。
她一個穿書者都賣給了這份偉大的事業,王不喜身為本地人,憑啥不能賣?
想完臣子,問題又繞到了君上。
三個孩子,選誰為繼任者?無數的人,都在關注這件事。
顧南夕可以把這事拖上幾年,但最遲不超過十年,必須要立儲,否則容易引起動亂。
“綠梅,三個孩子,你怎么看?”
綠梅端盤子的時候一頓,抿唇道:“都是極好的。”
“你不老實。”
“唉,主子。人怎么可能是一成不變的?我們都好幾年沒見到大郎了,光靠短短數日的時間,怎么能了解得到他的變化?”
顧南夕咽下口里的嘆息,綠梅和很多人一樣,認為蘇大郎是嫡長,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她這是在為大郎說好話呢。
“云煙呢?”
綠梅眉眼末梢都帶著笑,語氣也輕快起來:“小娘子自是天底下頂頂好的小娘子,聰明能干,能文善武,機智無雙,又孝順。也不知得什么樣的郎君才能配得上小娘子?”
顧南夕開玩笑道:“既然樣樣都好,何必嫁到人家家去?”
“您說的對,到時候給小娘子建個大大的公主府,讓她和駙馬兩個人關起門過日子。”綠梅壓根沒想過,皇太女的可能性。
至于二郎,他從小就想過自由自在,在外闖蕩的日子,坐在皇位上,對他而言,興許是一種折磨。
顧南夕輕笑,綠梅口口聲聲說不能以用舊眼光看人,實際上,她也是用舊眼光在看云煙和二郎呢。
權利啊權利,在你沒接觸到它的時候,你會覺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是神仙般的日子。
等你接觸到它,就再也過不了沒有權利的日子。
就像陶淵明,他寫【采菊東籬下】并非是不戀權勢,從而歸隱田園。
恰恰相反,他之所以如此喪,正是因為他所處的門閥階級,被皇帝打壓,日益失去特權,故而不滿。
當時,他正處于魏晉南北朝最好的時候,劉宋當權。
劉裕出身底層,深知門閥對百姓的壓迫,故而對百姓十分寬宏,分土地,輕搖薄賦,還給他們上升渠道。
而陶淵明祖上很牛,最輝煌的時候,大半個國家都是他家的。
老百姓眼里的黑暗時代,是他的黃金時代。
可文人的筆是最可怕的,他的一首詩,就讓他整個人都升華了,成了不愛慕名利的歸隱派大詩人。
想到這里,顧南夕覺得,有必要規范輿論傳播,以及好好管管讀書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