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漁民戰戰兢兢地拎著一個魚簍,出現在士兵面前。
魚簍里,只有一半的海參。
兩個士兵對視一眼,最終還是決定一把火燒了那棟破茅草屋。
他們以為會迎來瘋狂的反抗,卻沒想到,對方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睛無神地望著烈火將他那棟茅草屋燒毀。
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沒有不舍,只有麻木。
“他為什么不反抗?哪怕掙扎一下呢?”
“也許是因為他們知道反抗沒有用,或者說已經習慣了?”
老實說,看著那棟茅草屋化為非灰燼,第二天漁民又拖著背簍,下水撈魚。
士兵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你昨天的表現真像個惡霸。”
被罵惡霸的水兵臉上浮現出一絲愧疚:“我就是按照以前的惡霸演的。”
“這樣下去不行,沒有一點用。這些老百姓就像沒有感情的木偶人,他們的情緒閾值太低了。”
咋做也引不起他們的反抗精神。
宋守節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把情況告訴了顧云亭。
顧云亭撓頭,高麗貴族皇室對百姓的欺壓程度比大周還厲害,大云的士兵壓根就做不出更過分的事。
“那就把矛頭對準當地的豪強貴族!”
這一招比剛開始的好使多了。
才壓榨了兩三戶貴族人家,高麗王氏便派使者來談。
烏云壓城,風雨欲來。
顧云亭沒有下戰艦,而是在戰艦的議事大廳接見高麗使者。
大云戰旗在艨艟巨艦的桅桿頂端獵獵作響,如同懸在高麗王庭頭頂的利刃。
港口內,數十艘云朝戰艦森然列陣,黑洞洞的炮口半掩在炮門之后,沉默地指向西京方向。
高麗漁民的小船遠遠避開,像受驚的魚群。
主艙議事廳內,顧云亭并未坐在主位,而是斜倚在舷窗旁的高背椅上,一身青袍,未佩甲胄。
他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子,目光掠過窗外高麗水師那些單薄的板屋船,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高麗的戰船,不過如此。
使者乘坐的船,必定是高麗的最好水準,但和大云戰船相比,差遠了。
“報——高麗國特使李明洙,求見殿下!”
“帶進來。”顧云亭頭也未回,聲音清朗。
艙門開啟,高麗禮曹判書李明洙躬身而入。
他身著深紫色官袍,頭戴黑紗冠,竭力維持著使臣儀態,但慘白面色和微微顫抖的指尖泄露了惶恐。
身后兩名副使更是垂首屏息,幾乎不敢直視窗邊那道年輕卻凌厲的背影。
“李明洙奉我王之命,拜見云朝皇子殿下。”李明洙深深彎腰,近乎鞠躬,官袍后襟已被冷汗浸透。
顧云亭終于轉過身,他未叫免禮。
李明洙忍了忍,心里惶恐又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