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看已經是五個孩子的母親,但長孫皇后今年才三十一歲,保養得宜,兼且出身高貴,又經過王妃、皇后兩身上位者身份的熏陶,氣質華貴儀態賢淑,看上去宛若二十年華,不僅沒有顯老,反而多了幾分歲月雕琢出來的雍容與嫻靜,宛如那陳年的佳釀,歷久彌香。
李世民看著佳人新剝蛋殼一般白嫩的臉頰,溫婉的眉眼神情,心里頗為意動。便坐到床榻上,伸手拉住長孫皇后柔軟的玉手,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只是,又要有一年不能與觀音婢共享人生至境了。”
長孫皇后俏臉微紅,反手捂著皇帝的大手,嗔道:“圣上身為一國之君,怎能如此油腔滑調?”
李世民笑道:“我首先是一個人,然后是你的丈夫、孩子的父親,最后才是皇帝。作為一個人,疼愛自己的媳婦有什么不對的?”
長孫皇后嗔道:“越來越不像話了。若是魏征大人知道了,一定會讓你氣得撞墻。”
“你會說?”李世民很享受這等夫妻之間的小情趣,斗斗嘴也能覺得心神愉悅。
“真不是圣上跟誰學的。”長孫皇后啼笑皆非,夫妻間的閨房話,當然不能說。
“呃……”李世民忙道:“是令武那小子把我帶壞的,我這是近墨者黑,要怪就怪他去吧,與我無關。”死道友不死貧道,李世民很無恥的將柴令武給賣了。
柴令武不在,長孫皇后自然不好追究,就算在也不好追究,只是順勢說道:“說了奇怪,自上元節后,遠兒這孩子已有一個多月沒來了!也不知在做什么。”長孫皇后手上加了一些力,輕聲道:“其實是長樂拜托我問的。”
“那丫頭有了情郎就忘了爹娘,真是白疼她了。”李世民的語氣透露著一股濃重的酸味,最親最疼寶貝女兒心底只有那個臭小子,白疼她了。定是那臭小子教壞的。
他不舍得怪罪長樂,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卸到柴令武的身上去了。
長樂公主殿下本就因為救命之恩對柴令武頗有好感,之后經歷種種,一腔柔情早已不知不覺間悄悄的纏繞到柴令武身上…越長大懂得越多,這份情意也越深…
長孫皇后見李世民不悅的嘟嘟噥噥,多年的夫妻,哪里不知道自己丈夫心底再想什么,笑道:“長樂這不是為你跟遠兒著想嘛!遠兒官居正四品的檢校侍郎,卻從不上朝。年長日久下去,外人會怎么想?會說圣上偏心才器重遠兒。這對圣上,對遠兒都不好!”
李世民也知長孫皇后說的在理,但心底卻覺得自己君王的威風受到了藐視,怒道:“誰敢亂嚼口舌,朕砍他全家,誅他十族,你信不信?”
“……”長孫皇后很想說:不信!
李世民感覺威風大漲,便回到了長孫皇后之前的問題,道:“那臭小子在新豐縣農莊鼓搗著一些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若是成功了,其功績跟影響力,比凌煙閣、武舉、武院、新式科舉、《唐律》、義務教育、大閱兵…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功德圓滿,便是封侯、郡公、國公都值得。”
長孫皇后神色大動,低呼道:“會不會危險?”
李世民道:“不會!他在他的造紙作坊改進造紙術,一旦成功!他那種品質堪比宣紙的新紙的賣價比最低廉的紙張還要便宜無數倍。一旦大量普及,書籍便會以極低、極低的價值盛行天下。有了書,便是全民教育的到來。”
“科舉、義務教育不過這種紙張書籍的開路先鋒,世家門閥認可科舉、義務教育,是因為書籍價比黃金,他們算死百姓買不起,才半推半就的同意。一旦新紙面世,世家門閥要想反對科舉、義務教育也不成了。”
“這小子之前的種種作為,看似東一榔頭西一棒,毫無關聯,但是有了新紙,整盤大棋便活了過來,等世家門閥反應過來,便已陷入死局!”
李世民贊道:“評人如評書法,書法重意境,人重氣質。那小子不僅是天才,身上有一股與生俱來的領袖氣質,尤其他在大閱兵指揮兩萬箭陣時露出自信神態,更加將這種氣質表露得淋漓盡致。這種氣質朕在藥師、玄齡、克明、叔寶身上看到過。藥師統帥三軍;玄齡、克明統御百官,叔寶于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他們都是萬中無一的人才。我無法猜測他能否高于這些杰出英杰,但只要培養得當,一定會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這點我完全可以確信!因為這小子有著超越他人的遠見目光,尤其對國與國之間關系的理解,便是我也不如他。”
長孫皇后深為震驚,忽爾展顏微笑:“遠兒文武全才不假,但也是因為遇到不拘一格用人才、行事如天馬行空的圣上,這才年少有為。”
“我在看人用人容人方面,的確前無古人…若非我這個伯樂,那小子哪有揚名的機會…”李世民帶著得意的笑著,就算是他,也沒想過柴令武會給他一個又一個驚喜。只是他頗為驕傲自戀,自然是一副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