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閆虎將此物呈交官府便是,他卻說怕自己的話不被官府采信,反而適得其反,執意自己先查出個一二,卻將此物留在我的手中,并懇請我暫且不要聲張,分明是想若萬一有事,借我這些年攢下的一點威望幫他兜著。”
“莊主雖說讓閆虎將此物呈交官府,可落在自己手中之后也并未依此言行,反倒聽從了一個賭坊打手教頭的話。”杜言秋將竹管卦簽收起來。
“身為一鳴山莊的老山長,我習慣育人為先。既然那閆虎想要在此事當中出一份力,那便讓他先去做,也是給他個做人機會。況且此事確實也不便宣揚,雖說有人假做卦簽,令我受害,可魁星堂的卦簽有假之類的話傳開,定會影響到魁星堂在學子們心中的威望,也就會影響一鳴書院的名聲。一鳴書院是我此生的心血,我視它為子啊!”
“所以,莊主原本也想暗查此事,好趕在官府查到之前想到應對之策?”
“慚愧。”
楚南山拱了拱手,“我甚至曾想毀掉這枚卦簽,當做從無此事。也或者不承認這枚卦簽是仿照魁星堂卦簽,畢竟明州黃并非魁星堂獨有,瘦金體更是無數人擅長。好在多年奉行的圣人之道阻止了我這荒謬之念。今日將此卦簽交還公子,以后如何,順其自然吧!”
“莊主多慮了,”杜言秋拱手回禮,“一鳴書院及魁星堂這么多年的好名聲,怎能因一張假卦簽而受損?若如此輕易便影響,它們又如何能夠立于上杭這么多年?難道都是靠莊主處心積慮的經營不成?這話不免有些可笑了。”
“呵呵,杜公子所言極是。”
當聽到“處心積慮”幾個字時,楚南山神色微變,未及反駁,卻又聽杜言秋話鋒一轉,只得收起怒意,笑著打起哈哈。
“昨日山莊出事,令莊主勞心勞累,晚輩不再叨擾莊主休息,告辭。”
“莊主。”
一直無聲站在旁側的姜落落這時上前向楚南山福了個身,“大小姐受了驚,不知可好?”
楚南山道,“玥兒險些被傷及要害,實乃有驚無險,尚無大礙。”
“我是說大小姐的情緒如何?”
“情緒?”
“是的,吃痛事小,就怕受驚而影響心神,表面看似無異,卻不覺在心間埋下病根。常說有人嚇出病來正是如此。若病倒的快些,大夫還能盡早診斷開藥,反倒是好事。就怕此時瞧著無恙,影響大夫判斷,待日后病發,也誤了先機,難以除根。”
“聽舅舅說,大小姐不止受傷,還險些墜落喪命,掙扎求生時最為恐懼,連他都駭然失色。所以,還請莊主對大小姐多加留意為是。若莊主不嫌棄,可讓我去看望大小姐一眼。我自幼隨師父見多各種生死,習得幾分察言勸解之術,我與大小姐又年紀相仿,更易溝通。”
楚南山只當這位隨杜言秋來的女子是他的隨行丫頭,聽她這番話,才知道是縣衙捕頭羅星河的外甥女,也就是在上杭幾乎人盡皆知的兇肆姜家娘子。
“原來是姜姑娘!你雖出身兇肆,但我楚家也非迂腐世俗之輩,況且你又是‘小魁星’姜子卿的妹妹,怎會嫌棄?承蒙羅捕頭相救,姜姑娘又如此熱心,實令我楚家感激不盡。姜姑娘,請!”
……
丫鬟把姜落落帶到楚玥的閨房。
“小姐,莊主請姜姑娘陪您談談心。”
楚玥正在軟榻上斜靠著,百無聊賴地撕扯著手中的帕子,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哪來的姜姑娘?我又不認識。”
姜落落大方走上前,“我叫姜落落。”
楚玥這才抬眼瞅了瞅面前的人,“姜落落?這名字似乎有點耳熟。我們在哪兒見過?”
“小姐,是姜家鬼娘子。”丫鬟來到楚玥耳邊低語。
楚玥聞言一驚,“姜家鬼娘子?兇肆里的那個女仵作?”
“是的。”
姜落落對楚玥的反應早已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