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星河氣得沒有說出話,雙手叉腰原地轉了一圈,“早知這小子就想讓我干這事兒,我就該裝幾分傻!”
等杜言秋提出來,再請他幫忙,他還能端端架子。
這倒好,可是便宜了杜言秋!
嚴審犯人這差事可不好干,就算從胡知州那里求得一紙準令,也是要做惡人的。
“舅舅,你一向大度,何必計較那么多。”
姜落落為三具尸身蓋好蒙布,在小吏遞過來的驗尸格目上簽了字,出義莊之后摘下捂著口鼻的布罩與手套,把東西都收拾起來。
羅星河一甩頭,“大度也得看誰。我就是要壓著他,不能讓個小屁孩兒尾巴翹天上去!”
“舅舅?”
姜落落不知該不該笑。
他舅舅竟然這么說杜言秋?
“不是么?哼!”
羅星河大步走在前面。
自從知道杜言秋就是那個楊衡,他腦子里就總是出現一個小男孩的身影。那么小的一個人……竟然長成這個樣子!
想想那晚自家寶貝外甥女在這小子跟前落淚,心里就像被什么狠撓,怪不舒服的,沒出手教訓這小子已算是手下留情。
“我的孫兒啊……我的孫兒……”
羅星河的耳朵里先鉆進陣陣悲愴的哭聲,“孫阿婆來找孫子了。”
“那我們從另一邊走吧。”
姜落落不想與阿福祖母他們碰面,不愿看到那哀痛的場景。
于是,二人折身繞遠道走。
等他們回到縣衙,正好與那幫去義莊領尸的人避開。
杜言秋已經先到縣衙。
“官府給予平白遭受無妄之災的宋平與伍文成兩家補償?”
這是由杜言秋向胡知州提出的建議,且已獲首肯。
聽聞此事,羅星河也替這兩家人高興,“這小子還挺會想。”
從收繳的金庫里抽取一點體恤兩家受害人是好事,他怎么就沒想到呢?
姜落落見她這舅舅的態度又轉了個彎兒,“你這就不嫌言秋出頭做好人了?”
“我要是為此生嫌,豈不成了惡人?”
說著,羅星河便去找胡知州。
結果就是,原本拿到畫押口供,打算結案的胡知州無法拒絕辦差認真的羅捕頭,決定親自帶刑房書吏一起再去牢中審訊。
而杜言秋曾說過的,賭坊出面認下金庫的影響也很快就產生了。
胡知州不僅沒有將金庫歸還賭坊,甚至以此指責賭坊過分暴斂財物,遠超官賭規范,劫去了比官府稅收多數倍的民資。責令賭坊補繳巨額欠稅,并限期整改,縮減賭點,篩選博戲,僅取小賭怡情類目,清剿無節制大賭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