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6老戈站在兇肆門口,望著那越來越小的身影,手指輕輕將剛才從紙包中取出的一片干葉子捏碎,送入舌尖品了品。
這個味道有點熟悉,好像當年有人讓他聞過的草籽。
——那是剛出遠門回來的劉老二,從安南國帶回的如夢草籽兒。
……
杜言秋暗中跟隨那個孩童來到位于山中的一處石宅。
老戈以為他騎馬離開,其實他在前方路口處便掉頭,繞了個彎,踏著后面崎嶇坑洼的草路返回兇肆。
他的腳速很快,趕至房側,及時看到有個男孩蹦蹦跳跳地追著老戈進了兇肆。
躲在外面的杜言秋對二人的話聽不太真,只隱約聽得是給姜落落什么東西吃?
然后待那孩童離去,又躲回房側的杜言秋看到站在門口處的老戈手中握著一個紙包。
那只縮在杜言秋掌心的鳥兒悄然掉落。
這只鳥兒不知何時已經被揉成了一個草團,亂糟糟的,沒了任何模樣。
……
杜言秋在那破舊的石宅中見到了譚大夫。
剛返回上杭時,他打聽到這位譚大夫如今是回家頤養天年,偶爾幫女婿指點一二,不常露面。沒想到是鉆進山里來為譚家守墳,順便打理幾分地的藥草。
杜言秋沒有露面打擾,只是偷偷地打量幾眼便離開。
“查同生藥鋪?”
見杜言秋一回到縣衙便做此決定,主簿張州珉詫異。
他想到對賭坊、對鏢局下手,卻沒想到最先針對的是一個藥鋪。
“這查抄都要有名頭,同生藥鋪好端端的,如何下手?”張主簿問。
“在我眼中它可不是好端端的!馬上安排人手隨我走。”
見杜言秋態度堅決,不容置疑,張主簿也不敢耽擱,趕緊調出一班衙役,隨杜言秋趕往同生藥鋪。
“杜……大人?不知我們犯了何事?之前受人蒙蔽使壞的徐林,此時不是還在牢中?”
管事馬躍上前小心詢問。
杜言秋從袖中掏出一枚骨制骰子,“馬管事可認得此物?”
馬躍在杜言秋手上掃了眼,“杜大人之前問過草民,此物是賭坊的人來我家藥鋪尋醫的信物。醫人不分出身貴賤,賭坊的人也是人,為人治病開藥,不知有何不妥?”
“那你可知我手中為何有此物?”
馬躍拱手,“杜大人四處查探,可能收集到什么。”
“沒錯。此物是從兩個賭徒身上取得,他們前兩日正準備聚眾對付我。”杜言秋轉動指間骰子,“還有,之前姜落落在食肆中蒼辣子一事,雖未報官控告始作俑者,但不等于可將馬管事所做之事一筆勾銷。”
馬躍明白了,“杜大人這是決定秋后算賬。”
之前杜言秋沒有正式的官府身份,不好對他下手,只能攔住他問幾句話而已,此時仗著巡察使的身份,盡可為所欲為!
呵,不論是下到縣衙,還是上至相府,為官者都是一個路數!
“不論是針對我,還是針對姜落落,同生藥鋪都有牽扯之嫌。伍家禍起的根源也在同生藥鋪。其眾多巧合于一處,難說還是巧合。對同生藥鋪,今日我必須查個明白!給我搜!”
同生藥鋪不小,除了靠街賣藥的鋪子,還有病人留診的屋子,熬藥的藥房,存放藥草的庫房,以及大夫伙計的住處。如此,一番仔細搜查下來也是破費工夫。
馬躍雖然幾乎每日都回家住,但在同生藥鋪也有供他休息的管事房。
杜言秋便在這間管事房中等著。
管事房不大,只有一桌一椅一床。桌子正上方貼著“救死扶傷”幾個大字,紙的顏色已經有些發黃。
杜言秋看了眼那幅字的署名,“劉溪是何人?”
“是劉掌柜的叔父。”跟隨身側的馬躍回道。
“就是那位曾去過安南國的藥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