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再過一陣,像是下定了決心,猛地挑眉,瞳孔睜大一點,說道:
“裴千戶,那就這樣吧……”
張天謬的話一出口,對面的錦衣衛千戶立馬展露笑顏。
“那好……”
他還想說點什么,可看到張天謬猛地擰過頭,神情立馬變得非常嚴肅,幾乎有些如臨大敵。
他當即轉頭朝著張天謬目光所向的方位望去,在那里,在那個方向的盡頭,只有一片昏暗,跟這個地方的其余角落一樣,無甚出奇的地方……
但他也不認為張天謬在誆騙他,不認為是張天謬不愿意幫忙而想出來的小手段,因為沒有意義。
再說,張天謬這個名字,還是讓人感到放心的,既然說了,那當然是一個承諾,會算話。
如果張天謬不愿意幫忙,或者感覺到為難,那他就會直接說,一個錦衣衛千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逼迫不了皇家三軍儀仗隊的總指揮。
可是,他沒有感到什么……
這其實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在這個地方,可以說什么時候都不缺意外……
可是,他應該會有一個感應,即便看不見很正常,可是應當會有一個略摸的感應,如果是有危險的話,那更是應該會有一個感應……
但是沒有……
這是怎么回事……
能夠讓張天謬這么嚴肅慎重的狀況,他應該也能有一個感應……
但沒有!
錦衣衛千戶裴擒虎只是皺起眉頭,目光依舊注視著,跟張天謬的凝望的方向一致,他什么都看不見,但靜靜地看著,等待著……
張天謬對錦衣衛千戶的動作和心里活動,全然沒注意,他此時的心神完全被遠處的一幕吸引住。
在那個街角的視野盡頭,在那一片仿佛云氣霧氣彌漫的地方,在那幾個身影的上方,忽然在某一個瞬間,一大片暗影散逸開來……
千軍萬馬踏碎冰河入夢來……
在那焰火極致閃耀后的昏暗夜空,在光芒過后的暗淡的那一瞬間,那一時刻,仿佛從斜里插進來,煙霧一般,而后霎時,煙霧繚繞,蒸騰起來,在彌漫在上邊的一片……
一支軍隊的身影,或者說,千軍萬馬的剪影,從那幾個身影的頭頂掠過……
可現在回想,卻又仿佛是另一番的展開,沒有從旁斜插進來的平淡……
而是:
剎那間,一個極致沖擊的幻影如驚雷乍現!
緊接著,千軍萬馬的幻影仿若洶涌潮水般從虛無中奔騰而出,散逸開來。
最前方是一列列重裝步兵,他們身形如山岳般沉穩,頭戴厚重的青銅盔,盔面刻著猙獰獸紋,縫隙間隱約透出冰冷目光。
身上的黑色重甲,寒光凜冽,邊緣銳利似刀,手持長戟,戟刃閃爍著森冷的光,戟桿粗壯堅實,戟纓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燃燒的血色火焰。
步兵身后,是輕裝步兵,身著輕便皮甲,行動敏捷如豹,他們背負著硬弓,箭壺滿滿當當插著羽箭,箭頭寒光閃爍,腰間佩著短刀,刀身輕薄卻鋒利無比……
鐵騎部隊緊隨其后,高頭大馬嘶鳴陣陣,馬蹄重重踏在無形的地面上,感受得到仿佛激起陣漣漪……
騎士身披漆黑鎖子甲,鏈甲相互碰撞,他們手持長槍,槍尖鋒利無比,閃爍著寒芒,戰馬身上披著厚重的護甲,只露出血紅的雙眼和噴著白氣的鼻孔,散發著逼人而強悍的氣勢……
這千軍萬馬的幻影裹挾著沖天殺氣,從幾個人的頭頂洶涌沖過,所到之處,空氣仿若被利刃切割,發出尖銳呼嘯。
而底下的人渾然不覺,依舊靜靜站立,彼此兩兩相對……
對上方仿若能撕裂一切的恐怖幻影毫無察覺,生與死的界限在這一刻顯得如此詭異又驚悚。
恍惚間,仿佛很快,如天邊飄過去的云彩,一轉眼即逝,又仿佛慢得是從他眼前經過,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支軍隊上的微小細節,從他眼前一一略過……
這當然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