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龍又策馬帶著楚天河來到了來到了一處稷田,數里的稷田,竟是只有零零散散的幾戶人家正在灌溉,其余的稷田皆是荒地。
“陽城本有稷田兩千畝,每畝每年稷田可產粟六石,陽城百姓八萬人,但是富不起來,可卻是足可以自給自足。”
“三年大旱,兩千畝稷田僅剩三百多畝能夠產粟,并且產量也降低到了四石左右。”
“我陽城多年以來儲存的糧食,在這三年大旱中已經放盡了。”
“不僅陽城如此,涼州九郡四十余城皆是如此,陽城還算是好的,有些小城之中已經出現了易子而食的情況。”
聞言,云川瞪大了雙目,易子而食,他以往聽師傅說過這種事,可卻是覺的有些不真實,畢竟誰會把自己的孩子與別人的孩子交換吃掉?
可是狄龍竟然告訴他,這種情況竟是真的出現在了涼州?
不過狄龍并未在易子而食的事情上來與云川證明什么,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也知道,這幾年天下不太平,鎮北盟九國舊部起兵反抗北辰王朝,卻是被大柱國李瀾親自率軍給堵在了楚蜀五州。”
“前段時間涼州城來了一隊征糧兵,勒令涼州九郡,每郡在三月內湊足五萬石糧草運往前線,若是湊不夠,上至州郡的刺史郡守,下至各城的城主皆是要被處斬。”
“涼州九郡,有七郡的郡守在瘋狂的搜刮百姓余糧,甚至有的人不愿交糧而被活活打死。”
“我西河郡與雁門郡的郡守皆是曾經涼國的舊臣,為了保全百姓而迫不得已降了北辰,可得到的卻不是善待,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剝削。”
“雁門郡郡守洛川在五日前,因為拒絕交糧被斬,全家四十二口無一生還。”
“我陽城已經很苦了,現在除了西河郡的四城外,更是苦不堪言。”
“我們不怕死,甚至被誅殺九族都在所不惜,但若是百姓真的到了易子而食的程度,我們無法接受!”
而后狄龍盯著云川說道:“小兄弟,你武藝超絕,我想莫說陽城,就算是整個西河郡中都無人會是你的對手,所以我想問你,可愿與我等共謀大事,助我涼州百姓脫離苦海?”
云川沉默了一下,狄龍這是要拉著自己造反啊……
可這一路走來,陽城百姓的寒苦,又如一根尖刀一般扎著云川的心。
“狄城主,你想沒想過,若是起事失敗了,涼州百姓當如何?”
狄龍則是苦笑著說道:“若是不起事,無論我等交不交糧,百姓的下場都是一樣的,我等被斬后,兗州會派遣新的守將來此強行征糧,所以莫不如我們,先起兵,無論成敗與否,也算是能夠讓心中無憾!”
云川點了點頭,他認為狄龍說的很有道理,就算不起,他們不肯交糧的話便會被斬,新的守將一到一樣會強行征糧,倒是百姓反而會更慘,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把機會握在自己的手中!
隨即云川面帶深意的看了一眼狄龍,而后笑著說道:“狄城主,我若是不同意,今天是不是很難走出陽城啊?”
狄龍聞言,竟是直接點了點頭說道:“此等大事,我雖有心拉攏你,可若是消息走漏了出去,恐怕我等皆是難逃被誅九族之命,所以我在此地安排了三百士卒。”
云川似是早有預料一般,笑著說道:“我這雙耳朵,自十歲時起便受師傅訓練,五十丈內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是能夠察覺到。”
“狄城主,你愛民如子我能夠看到,我來陽城的這段時間,百姓們一聊到你的時候皆是滿口稱贊,我想你追隨的那位西河郡守也應當是如此。”
“可是你們想沒想過,起事就算是成功了,涼州身處三州中央,唯有北側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到時候三州守軍圍城之時又當如何,當如何?”
“退一萬步講,起事成功,涼州難道也要立國嗎?也要重現當年十國亂戰的景象么?那個時候,百姓豈不是更苦?”
狄龍沉默,顯然是并未思考之后的事情。
“狄城主,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唯有一往無前,涼州百姓方才有一線生機。”
“川愿隨之起事!”
狄龍聞言大喜,當即就拍著云川的肩膀笑道:“云小兄弟,有你相助,我等起事的把握便是更多了幾分!”
云川之所以答應狄龍起事,一是因為他說的的確在理,而且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他能感覺到狄龍是一個率真的人,而且愛民如子,他同樣是也不想看見百姓們流離失所,若是真有避免這一切的能力,何不為之?
在一個就是,他一旦隨之起事,他的名字必然會讓涼州不少百姓都知道,甚至也會傳到周圍的幾州之中,找到楚擎的機會就更大!
“云兄弟,我們回府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