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坤權不動神色,將打火機放進兜里。
隨后一拍車座,他說,“你們,過分了啊。攔著路收人家錢,這吃定人家,就不怕把廠搬走了。”
張余再次的湊上前,指向不遠處的工廠,“建那么大廠,往哪搬!現在招了百十號人,開那么多工資,他秦向河敢搬走?除非以后不回茅塘了,不然看人怎么罵他!”
聞聲,大家跟著指向下意識望去。
工廠那邊燈光通明,幾乎映照了半邊天,并隱隱響著機器轟鳴聲,想來又在加班了。
這幅情景,在整個長溪轄下,算獨一份。
“是,人家是不搬廠,現在砸錢修路了!”
說完,瞅張余幾人吃癟丑相,高坤權嗤笑,而后才對期盼望來的劉大胖說,“放心,我和老馬是什么關系!”
劉大胖見對方一直賣關子,急的抓耳撓腮,“老叔,那你怎么說的?”
“說什么說,他愿意修路,就讓他修。”瞧劉大胖都要急眼了,高坤權方勝券在握的繼續道,“開這么大的廠,錢都讓茅塘人掙了,誰服氣。他不是要修新路嗎,我就看他有沒有錢起一條新路去縣城。”
張余篤定的插話,“不能夠!起一整條新路,中間翻山繞嶺的,秦向河再有錢,也修不起。”
“你以為別村看你們這么收錢,不眼紅,別看余窯那幾個村,嘴上說得好聽,真算到錢,一個個精著呢。我話放這,除非秦向河真砸鍋賣鐵修條新路,不然單單繞過馬村,我們都不同意!”
“嘿,有老叔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天不早了。過兩天,我再拎東西去看你!”
劉大胖送走高坤權,從秦向河回來就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地。
望向轟鳴著的新工廠,想到以后,秦向河不得不每月給各村交過路費,他就忍不住的快意。
另一邊,自高坤權甩袖離席,氛圍就更加尷尬了。
大方桌前,剩下幾個村長,全悶不吭聲的抽著煙。
馬溝村收過路費,這事,確實做的不地道。
高坤權之前那席話,言外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以至于察覺劉慶來和秦向河望來,皆覺得有些臉熱,畢竟這想法,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有。
可隨后,秦向河連和大家商議都欠奉,就宣布要繞開馬溝村重新起一條路,又讓所有人頓感心堵。
高坤權臨走時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想修路繞開馬溝村,是吧?有本事就再繞開一個高棚村!
如果,他們跟著附和……
最后的結果,要么秦向河修不起一整條路,被逼著給大家過路費;要么一拍兩散,干脆將工廠搬走,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秦向河本就是茅塘人,開個廠,照顧自己村子,無可厚非。
然而有了馬溝村“占便宜”,還成功了的先例,大家難免不會有想法。
忽然,秦向河重重咳嗽一聲。
引起大家注意,他把茶杯一放,微笑問,“各位叔叔伯伯,還有人想跟高村長一起走的嗎。”
一個小眼睛吊梢,和高坤權走的相對較近的村長,聞聲眉頭皺成川字。
想憤然起身,看了眼桌上只動了小半的飯菜,復又坐穩。
“向河,別怪我們這些叔叔伯伯。原本都過著苦哈哈日子,一轉眼,看你們茅塘掙錢了,怎么能不動小心思。”
說著,臉色黝黑的張村長,拿起桌上煙盒,散了一圈煙,又道,“我們恨啊,恨村里沒出你這樣的。說個實話,你要是愿意搬去余窯,我立刻把村長讓給你干!”
張村長這話,逗得大家全笑了。
劉慶來樂不可支,抖著手指的笑罵,“張黑子,去,去,跑這挖墻角來了。當向河稀罕你村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