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看看這些人頭,又看看謝贏,眼中帶著明顯的疑惑。
謝贏這是什么意思?
他想用這些人頭來換一條活路?
“這是稽屠所有兒子的人頭,北厥失了王位繼承人,各族必定會內斗爭王位,最少三年內,北厥無法再進犯大梁。”謝贏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我想用這些人頭,換你們放謝家親眷一馬。”
言臻瞇了瞇眼睛:“那你呢?”
“只要你們能放過我的家人,我甘愿自戕。”
言臻盯著謝贏,突然嗤笑了一聲:“我要是不答應呢?”
謝贏:“……”
言臻一臉嘲弄地看著他:“左右你已經殺了這些北厥人,北厥亂局已定,而你帶著人頭回來赴死,這里有這么多庭州軍,還有趙淵,我若是不答應,你又能如何?你跑得了嗎?”
謝贏眼底漸漸染上絕望,許久才凄然一笑:“成王敗寇,罷了,我認命。”
他說著,拔下腰間的匕首,丟到跪在前頭的謝父跟前:“父親,上路吧,別等他們動手,咱們體面些,自己走。”
謝父驚得臉色蒼白。
他顫著手撿起匕首,看著寒光閃爍的刀刃,咬咬牙,抵在自己的脖頸上。
謝母哭嚎出聲,卻不敢阻止。
身后的男丁女眷知道今日難逃死劫,不少人嚎啕大哭起來。
匕首抵在謝父脖頸上,他渾身顫得厲害,卻怎么都下不了手。
求生是本能,不到萬不得已,誰又愿意自我了斷?
謝父閉了閉眼睛,最終還是松開手丟下匕首,老淚縱橫地看向謝贏:“贏兒,你送我一程吧。”
他說著,跪直身體,仰起頭,做出引頸就戮的赴死姿態。
謝贏眼圈一紅,眼底的痛苦幾乎快要溢出來。
他握緊手中的長槍,走到謝父跟前,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嘶啞的“爹”,便舉槍朝謝父刺去。
謝家眾人驚叫出聲。
“老二!”
“二叔!”
槍尖在距離謝府的喉嚨只剩下半寸時,被一柄寶劍擋住,挑開,力道之大,謝贏手中的長槍直接飛了出去,“當啷”一聲落地。
謝贏猛地扭頭,見出手制止的人是趙淵,他眼中閃過一絲訝色。
隨即意識到,趙淵會制止,是站在他旁邊的言臻授意的。
迎著謝贏復雜的神色,言臻慢條斯理走到他跟前站定,身體往前一傾,靠近他,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被逼到絕境的滋味如何?上一輩子,我就是這么被逼死的。”
謝贏一愣,震驚地看著她。
“你不是問我為何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因為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上輩子我是被你們這些偽君子活活逼死的。”
言臻低聲說,“你騙我去和親,說平定內憂外患之后會接我回來,和我成親,可前世我在北厥待了九年,受盡恥辱,回到大梁,等著我的卻是漫天流言蜚語,和堵在城門口逼我自盡以全皇家臉面的大臣。”
謝贏一臉不敢置信,不由自主地往后踉蹌了兩步。
“需要用到我的時候,我是大梁派出去和親的長公主,榨干我的利用價值,我便是人盡可夫的妓子,好的壞的都讓你們說盡了。”言臻冷冷地看著謝贏,“現在,該輪到你們來感受一下,那種被逼到走投無路的絕望了。”
謝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