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我的教諭之位,沒了……”沈教諭不敢相信,不住呢喃著這句話,整個人都似丟了魂般。
牢頭:“沒錯,沒了,還是閻大人親自給削的。”
這話,像重錘,把沈教諭擊得又清醒了。
他掃視牢房內的兒子們,目光猩紅:“是你們,都是你們這些蠢貨的錯,我沈家三代人的努力,全被你們給折騰沒了!”
沈二被用刑、被嘲笑花前未婚妻家的金子、還被家里敗光了他退親得來的三百金,早就怨氣沖天,聞言忍不住吼道:“爹,我都說了別給他們送金子,是爹你不聽,如今把家業折騰沒了又來怪我們……他們說得沒錯,爹你這般沒擔當,不配當教諭。”
沈三也笑:“未求實就帶著學子們去鬧事;鬧毀后,不敢面對敗局是裝昏迷;拿兒子的退親金子去行賄,事敗后又怪兒子們沒用,呵呵。”
這呵呵就很嘲諷了,把沈教諭刺激得喉頭腥甜,又不敢置信的瞪著沈三:“老三,你失心瘋了?竟這般對我說話,我是你爹。”
“呵。”沈三不說話,只冷笑,讓沈教諭自己品。
沈三的生母是個美婢,但這美婢不是沈家的,是沈教諭去別人家做客,沈教諭借著喝醉,把人給要了。
后來婢女懷孕,沈教諭見他是個男丁,模樣又長得像他,才把他抱回家來養。
可因著身份,他在沈家活得艱難,但沈教諭一律不管,只查收成果。
對四個兒子都差不多,都是不管只看成果,而沈夫人又是個爬床上位的,習慣了看沈教諭臉色行事,所以沈家四兄弟都成長得有點怪異。
“老三,你什么意思?!”沈教諭覺得自己被羞辱了,指著沈三威脅:“老三,你是不想要家產,想被掃地出門嗎?”
“哈哈哈!”沈三大笑,歪脖子瞅著沈教諭道:“拿了你沈家的家產,我怕會背上你沈家的業債,要還個幾輩子。”
哦嚯,有大八卦啊。
牢頭、獄卒們、就連其他牢房的獄友都精神了,紛紛朝這邊側耳細聽著。
沈教諭一愣,怒道:“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這是見我官位沒了就漫天扯謊詆毀沈家,你……”
“詆毀?那沈老小的同胞姐姐是怎么死的?”沈三問,瞅著沈教諭,笑道:“她晚出生,出生時,哭聲大得我們所有人都聽見,可不過一夜,就說她沒了,然后說哭聲大的是沈老小。”
“可沈老小出生時那么瘦弱,他的哭聲怎么可能是嘹亮的?且他因著是男丁,你還讓接生婆抱出來給你看,我們當時也在場看到了,聽見他的哭聲,小小的,弱弱的……”沈三說著,陷入小時候的回憶里。
“胡說八道,血口噴人,老三你記錯了,你那時候還小,小孩的記憶很容易出錯。”沈教諭看向牢頭,斬釘截鐵道:“老三是婢女所生,因著身份問題不得家里人喜歡,所以才把小時候的錯誤記憶當真事給說了,莫要誤會。”
牢頭也呵呵:“沈教諭不用對我說這些,畢竟那么多年了,死無對證的,沒人能拿這事給你加刑罰。”
但,把話傳出去,大家伙自會唾棄你沈家、避著你沈家走,沈家的處境就會更艱難,這也算……
“報應,你丟官就是你害自己子嗣的報應!”沈三豁出去了,笑道:“所以我不要你沈家的家產,也沒有記錯,你沈家好生享受作孽的報應吧!”
“你你你,逆子胡說!”沈教諭急了怕了,喊沈大沈二:“老大老二,當年你們都在場,你們說,你們小妹是不是體弱沒能活過一天?!”
沈二點頭:“妹妹確實沒活過一天,但妹妹不體……”
“父親說得是,體弱哭聲小沒活過一天的是妹妹,小弟雖瘦弱,但身體挺壯實。”沈大雖然討厭除他之外的所有沈家人,但他是沈家嫡長子,沈家的繼承人,他必須得維護沈家,否則這樣的臭名聲一旦傳出去,他沈家會被所有人唾棄。
雖然做這事的不止他一家,雖然其他人家也不干凈,但不妨礙他們逮著沈家罵啊。
誰讓他沈家造孽被人知道了呢?
所以他必須否認,必須維護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