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規在此!”秦二叔秦二嬸帶著各自的下人,把兩份工規冊給搬了出來,分別給男工與女工們看。
男工女工們紛紛圍到放著工規冊的桌子邊。
可悲催的,他們大多是文盲,小部分是半文盲,看了個半懂不懂,急得抓耳撓腮。
秦小米樂了:“瞧,快急死了吧,知道識字的好處了吧,那就堅持上作坊的掃盲班!學會認字,才能看懂各種條例與文書,才能維護自己的利益!”
這?
盧師爺、路前、施松信、應子林他們又被干沉默了……他們真沒見過這樣的東家,教著工人怎么維護自己的利益。
教明白了,工人豈不是鬧著要這又要那?你這做東家的不就虧本了。
“六小子,你念過書,認得字,你趕緊給大家伙念念!”開河村的嬸子喊河六六。
河六六認識的字還真不少,靠著組合與猜測,念出好幾條工規,而這些工規聽著都挺合理的,但也有比較奇葩的。
比如:“男工不得嫖與賭、不得拿著工錢去養寡婦、不得打媳婦、不得不給養家錢,不得薄待媳婦與子女……”
念了一堆后,河六六說出懲罰:“若是被人告發并證實劣跡為真,藥材坊會即刻開除男工,且無補償,還會視情況,把男工的崗位,給予其妻女。”
“啥玩意?打打媳婦都不成?哪家男人不打媳婦?這工規不合理啊!”男工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
山石一般的姜大郎終于動了,精準把這廝給揪了出來,砰,摁在一旁的椅子上。
朱學微不敢怠慢,認出他的臉后,立馬翻看面試明細冊,稟告道:“東家,此人為劉馬村的馬正好,年三十三,娶妻同村劉氏,有一兒兩女,呂里長、劉村長、以及十名鄉親給出的調查結果是,馬正好成親十五載,從未有過打媳婦、打閨女的情況。”
“但他很想再生一兩個兒子,嫌兒子少了,可劉馬村是劉姓村長,馬正好不敢因著兒子少而對他媳婦如何,只平時在外愛吹噓自己夫綱了得,但有次被他媳婦逮個正著,被他媳婦當眾揪過耳朵教訓。”
人群里,發出一陣瞧不起他的咦咦聲,原來是個怕媳婦的!
馬正好的臉面丟盡,可要是沒了這份活計,他媳婦饒不了他,忙求饒:“東家,東家對不住,我就是一時嘴快,您別把我趕出去啊,不然我媳婦會打死我的!”
家里等著賺錢給兒子攢聘禮,給女兒攢嫁妝呢,他真不能沒了這活計。
劉村長、劉繡繡等劉馬村的村民出來作證,證實馬正好是個人。
劉村長還說:“秦東家,馬正好就是愛吹噓,沒做過任何喪德惡事。他知錯了,對工規沒意義,定會遵守,還請秦東家網開一面。”
馬正好:“對對對,東家,我堅決支持工規,一定遵守工規,打媳婦的都不是男人,是太監!”
說完卻冷得一哆嗦,抬頭一看,見姜大郎正盯著自己瞧,把他瞧得冷颼颼的,好像他說了啥要命的話似的。
嘿,馬正好趕忙對姜大郎討好一笑……東家的未婚夫,討好一下,定是沒錯的。
秦小米趁機對在場眾人道:“藥材坊的每一條工規,秦家都已經抄錄給縣衙,并得了衙門的允許,每條工規都合情合理,沒有觸犯魏律。而按照魏律,工坊的工人都要遵守工規,違反者,東家可按照工規處理。若工人所犯之錯已涉及魏律,東家可把工人送官查辦。”
她又看向里長村長們,道:“秦家作坊的男工不得薄待、毆打媳婦與子女,若工人妻女受工人毆打,妻女可來作坊揭發,作坊會處理工人,并給予工人妻女安家費、給崗位的事兒,請諸位鄉親父老幫忙傳開,多謝了。”
你可別謝了。
真真是牝雞司晨、倒反天罡、顛倒陰陽、不知所謂、不顧禮法與男女尊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