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被這個小兒子纏得沒辦法,痛痛快快把事情說了。
說完就斜眼看著他,腦子里正想著拒絕他的話。
“那行,我知道了。”顧峰說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大眼對小眼的夫妻倆。
“誒,不對啊,你兒子不是應該說他也要去嘛,我連拒絕的話都想好了。”
顧大隊長拿著煙桿往炕邊敲了敲,臉上多了幾分笑,“這小子平日看著混了些,可還是有集體意識的,知道這幾天搶收忙得很。”
在顧大隊長心里有集體意識的顧峰此刻一溜煙跑到了顧妄川家門口。
“嬸子,川哥在家嗎?”
被叫嬸子的中年婦女放下手中在編的竹簍子,仰起頭,臉上掛著拘謹的笑,“是阿峰啊,阿川剛回來,去河里面洗澡去了呢。有急事你可以去那邊找他。”
顧峰想說好,可看到小姑娘正在重復手上的動作,半點反應也沒有,他上前拿過刀開始破篾絲。
“嘿嘿,不急,我就在這里等他吧。”
“不用不用,阿峰別忙活了,你坐著等就行,別弄到手了。”
聽到這話,那個沉默不語的小姑娘站了起來,回到堂屋,拿了一盞煤油燈走了出來,夕陽西下,暮色蒼茫的屋檐下有了一絲亮光。
杜佩蘭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
顧峰從口袋里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像哄小孩般:“望星很棒,這個獎勵給望星吃好不好?”
顧望星沒有一點反應,手上翻飛,不一會,寬度一致的篾條就這樣被她分開了,放下,又拿起另一根竹子,重復之前的動作。
杜佩蘭看著她這模樣,有些心酸。
明明小時候不是這樣的,三歲前的顧望星乖巧可愛,雖然膽子有點小,可一雙葡萄似的眼睛圓溜溜的靈動極了,那時她會甜甜地喊著啊娘和哥哥,看到顧峰盡管會害羞地躲在身后,也會聲音極輕地喚一句峰哥哥,可三歲后的某一天,一切都毀了。
整整十年,她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
也只有她和大兒子說到一些話時才會有一點反應。
村里小孩都在喊她傻子、啞巴,可很多人都清楚,她只是被嚇到了。當時找到人的時候,地上一塊塊骨頭無比駭人,空氣里還散發著腐肉的味道,在場的人全都嘔吐不止。
大人尚且接受不了那場面,一個三歲的小姑娘該受到怎樣的沖擊。
可是這樣她也覺得慶幸,慶幸她的女兒還活著,慶幸大兒子及時尋著線索帶著大隊長找到山里去。
顧峰也不氣餒,“甜絲絲的,很好吃,望星不想嘗一下味道嗎?”
見人還是不理,他剝開糖紙遞到她的唇邊。
“阿峰,這……”
“嬸子沒事的,大男人也不愛吃這些,給望星甜甜嘴。”
“你這孩子,”杜佩蘭有些不好意思,“阿星張嘴好不好?甜甜的奶糖,可好吃了。”
聞言,顧望星聽話地張開了嘴,感受到嘴里奶香的甜味,她呆呆地眼神里仿佛有了絲不一樣的情緒。
顧峰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望星真是好孩子。”
就在這時,沉穩腳步聲由遠及近。
“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