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男子一寸寸蒼白下來的臉色,裴九昭心底涌起了一股隱秘的快意。
最好是自己想清楚,然后死心,不要再一直對他的師姐念念不忘。
她那樣的人,不是誰都有資格惦記的。
看著收劍轉身欲走的裴九昭,成初堯捏緊了掌心。
“心悅云姑娘的恐怕不止我一人吧?”
這般緊張,迫不及待想要他斷絕念想的模樣,真的是一個師弟對師姐的關懷嗎?
連他短短不到半月的相處都會對那樣清麗卓絕的人產生別樣的心思,與她朝夕相伴的少年郎怎么會無動于衷呢?
這樣一想,以前只覺是天性使然的種種表現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裴九昭身形一頓。
他的面容顯得格外幽深莫測,那雙瀲滟的眸子在昏暗的天色下閃著復雜的光芒。
“成公子人生短短幾十載,有些事就不勞成公子費心了。”
青衣身影隱沒在逐漸昏暗的月色里。
成初堯抬眼望向那個屋子的方向,悵然一笑。
裴九昭回到小院,月色如水,輕輕灑落在青石板路上,仿佛為這靜謐的夜晚披上了一層柔和的紗幔。
他踏著月色,步伐卻略顯沉重,心中五味雜陳。剛剛與成初堯的那一番對峙,雖讓他暫時占據了上風,卻也讓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了自己對云洛曦那份深藏不露的情感。
推開院門的那一刻,一股熟悉而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屬于他師姐的氣息,清淡而雅致,如同山間清泉,又似林間晨露,瞬間撫平了他心中的煩躁。
屋內,燭火搖曳,云洛曦正低頭整理著這段日子添置的物品,一頭青絲隨意地挽在腦后,幾縷碎發垂落在肩頭,為她平添了幾分溫婉與柔美。
裴九昭靜靜地站在門口,目光溫柔地落在她的身上,仿佛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有些不真切。
像是小時候他爹出遠門時他娘在給阿爹收拾行囊的畫面。
他心口一跳。
隨即是細細密密的甜蜜蔓延到四肢百骸。
“阿昭,你回來了?”云洛曦抬頭,恰好對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裴九昭輕輕點頭,緩步走向她,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輕盈而又不真實。
他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物品,細心整理,“師姐,我們現在就離開嗎?”
云洛曦微微頷首,“嗯,也是時候該離開了。”想到什么她嘴角綻放出一絲笑意,“沒想到阿昭跟成公子關系不錯,臨走了還要單獨告別,要是以后有機會,阿昭也可以回來與成公子一敘。”
裴九昭雖然覺得師姐這個想法著實有些荒謬,但有些事不便讓她知道,既然誤會了,也就沒必要再解釋什么。
“不了,已經跟他說了我和師姐會游歷四海,此生可能永不相見,他祝我們一路順風,前程似錦。”
“我祝他,
早日覓得良緣,早生貴子,兒孫滿堂。”
云洛曦為什么會現在才開始收拾東西,當然是剛剛看現場直播了。
所以現在聽到裴九昭這淡定無比的“謊話”跟剛剛的事實形成的一種強烈反差,讓她有些忍俊不禁,差點沒繃住笑出來。
不過她也不打算拆穿,小師弟這副有點小綠茶的樣子也蠻可愛的。
“阿昭可真是體貼。”
云洛曦真誠地贊嘆一句就把事情揭過了。
夜色漸濃,漆黑的夜空中只有一道流光閃過,兩人很快到達了耒陽城。
戌時已到,耒陽城內異常安靜,家家門窗緊閉,連雞鳴狗吠聲都不曾聽見,整座城池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
“師姐?”
情況太過詭異,耒陽城上積聚的那一團巨大的魔氣仿佛在逐漸增大、蔓延。
在不清楚狀況的時候,云洛曦行事自然也變得小心謹慎起來。
“我們天亮后再進城。”
“好。”
對于師姐的決定,裴九昭向來言聽計從。
次日清晨,天邊初露曙光,兩人裝扮一番進了耒陽城。
城中氣氛并不如豐州城一般,豐州城雖然遭遇水患,但百姓們的生活照常,沿途叫賣聲和酒樓茶肆依舊人聲鼎沸,這里人臉色沉重,像是被人吸走了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