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于鶯聽出這話里的酸味和打探,但面上還是笑著:“嫂子說笑了,什么富戶不富戶的,莊稼人,能吃飽穿暖就知足了。曦曦那孩子也就是瞎折騰,當不得真。”
“哎喲,這還叫瞎折騰?那咱們這些人可都沒活路嘍!”李萱草夸張地拍了下大腿,又往前湊了湊,“我說阿鶯啊,你閨女這年紀,也該說人家了吧?這么好的閨女,可得仔細挑挑。有沒有相看的人家啊?要是沒有,我娘家那邊有個侄兒……”
趙于鶯臉上的笑容徹底淡了下去,打斷她:“勞嫂子費心了。曦曦還小,她爹和我的意思都是再多留兩年,不急著說親。”
“還小啊?翻過年就十六了!好人家可不等人!”李萱草急道,“我那侄兒明年要考秀才呢……”
“娘!”云洛曦清泠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兩人轉頭,只見云洛曦披著一件雪白的兔毛斗篷,站在堂屋門口,整個人像是會發光。
“哎喲,曦丫頭在家啊。”李萱草臉上只尷尬了一瞬,隨即臉上神色變幻,像打翻了調色盤。
見她看到自己也不喊,李萱草心中不滿嘀咕:要不是云家現在生意越做越好,她是真的不想跑這一趟,好看有什么用?這般嬌氣又沒有教養,娶回家當菩薩供著嗎?
說不定她娘都管不了她。
趙于鶯見女兒出來,連忙迎上去,替她攏了攏斗篷:“怎么出來了?外面風大,仔細凍著。”
“屋里悶,出來透透氣,娘,我有些餓了,想吃您做的酒釀圓子。”
“好好好,娘這就去給你做!”趙于鶯立刻應聲,“二材嫂子,天冷,你先回去吧。”
李萱草被干笑兩聲:“那你先忙,我家里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本以為此事到此結束,沒想到第二天卻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王媒婆?你怎么來了?”趙于鶯見到來人,有些沒反應過來。
王媒婆就是促成云大哥婚事的媒人,十里八鄉也算名人,穿一身簇新的棗紅色棉襖,頭上抹著發油,笑得見牙不見眼,一進門眼睛就滴溜溜地轉,很快落在了廊下那個慵懶如貓兒般的少女身上。
哎喲喂!這通身的氣派!這模樣!難怪能引得那李家人拜托她大冬天跑這一趟呢。
“大喜啊!”王媒婆甩著帕子,“我今兒個來,可是給你們云家送樁天大的好姻緣來了。”
趙于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云洛曦,“瞧您說的,哪里來的好姻緣,莫不是您走錯門了?”
“哎喲,我的好妹子,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我王婆子做媒幾十年,還能走錯門?”王媒婆不由分說就拉著趙于鶯進門,眼睛卻像黏在了云洛曦身上,“這十里八鄉,誰不知道你家曦丫頭如今是金鳳凰落到了咱們梧桐枝上?這好姻緣,可不就來咯!”
趙于鶯被她拽著,又不好直接甩開,“曦曦,外頭冷,快回屋去!”
見云洛曦進了自己房間,王媒婆拉著趙于鶯進了堂屋,一屁股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于鶯妹子,我也不繞彎子了!是隔壁白水村的李童生家托我來的。李童生你知道吧,附近幾條村子唯一的童生,他姐姐就是嫁來你們大陽村。”
“你看,這不就是緣分?”
趙于鶯一聽是李家,臉色就有些不好看,那李萱草昨日才被她婉拒,今日竟直接請了媒人上門?
“李家大郎,今年剛十八,一表人才,讀書也好,明年就要下場考秀才了!前途無量啊!李家說了,若是曦丫頭嫁過去,那將來就是秀才娘子、官夫人!聘禮足足這個數!”王媒婆伸出兩根手指比劃著,“而且李家婆子說了,最是喜歡曦丫頭這樣伶俐標致的,定會當親閨女一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