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福了一禮,聲音嬌柔:“這位公子,小女子的紙鳶總也放不起來,可否……可否勞煩公子相助一二?”說著,眼波盈盈地望向鐘離玨,帶著顯而易見的期待和羞澀。
若是尋常男子,面對這般貌美姑娘的軟語相求,多半不忍拒絕。
然而,鐘離玨的反應卻快得驚人。
幾乎在那姑娘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像是被什么燙到一樣,猛地后退了半步,并非失禮,卻清晰地劃開了距離。
目光第一時間就轉向了身旁的云洛曦,他甚至沒看那黃衣姑娘,“抱歉,在下技藝不精,只放得了一只紙鳶,還請另尋高明。”
拒絕得干凈利落,毫無轉圜余地。
那黃衣姑娘沒料到會遭到如此直白的拒絕,頓時漲紅了臉,她看向云洛曦,沒在她眼中看出半點奚落之意,心中才好受了些。
“打擾了。”說完,拉著朋友轉身就走。
鐘離玨剛想說些什么,一個略顯輕佻的聲音插了進來:“喲,這是哪家的小娘子,竟有如此精致的紙鳶?不知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能請教一下這紙鳶是何處購得?”
兩人轉頭,見是一個穿著綢緞長衫、手搖折扇的年輕公子,帶著兩個小廝,正目光灼灼地看著云洛曦,眼神里的欣賞和興趣毫不掩飾。
鐘離玨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將云洛曦擋在了自己身后,“你沒這個榮幸。”
那人見鐘離玨擋在前面,面色不虞,聽到這話,更是心生怒意,“你誰啊,我又沒跟你說話。”
云墨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來,高大的身軀像一堵墻般擋在鐘離玨面前。他常年打獵,筋骨強健,此刻眉頭緊鎖,眼神帶著獵戶特有的銳利,不怒自威。
“你誰啊?”那錦衣公子被云墨的氣勢懾了一下,但仗著隨從,仍強撐著搖扇子,“本公子跟這位姑娘說說話而已,你們這是想做什么?想打架啊?”
云墨還沒開口,鐘離玨已冷笑一聲,上前與云墨并肩而立。他雖不如云墨壯碩,但身姿挺拔,此刻面上慣常的明朗笑意盡數斂去,換上了一種屬于鐘離家子弟的、居高臨下的矜貴與冷冽。
“再不走,我便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禍從口出。”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壓迫感,“滾。”
那錦衣公子被他眼神中的寒意刺得一哆嗦,又見云墨捏著拳頭,終究是色厲內荏,悻悻地嘟囔了一句“晦氣”,帶著小廝灰溜溜地走了。
鐘離玨立刻轉身,緊張地看向云洛曦:“云姑娘,沒驚著你吧?”
云洛曦搖搖頭,指尖還繞著風箏線,那只漂亮的蝴蝶在天際穩穩翱翔。
她抬眼看他,陽光下,少年緊繃的下頜線和眼中未散的冷意,與方才放紙鳶時的歡快模樣判若兩人。
“你兇起來的樣子,倒有幾分唬人。”
鐘離玨一愣,“我……我平常不這樣的的,真的,我一點都不兇,我脾氣最好了。”
云墨在一旁看得直咧嘴,得,這變臉速度,他是服氣的。
經此一事,鐘離玨更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云洛曦身邊,仿佛一只警惕的護食大型犬。
偶爾與她低語幾句,眼神里的專注和溫柔,幾乎能溺斃人。
云墨搖搖頭,認命地自己去鼓搗那只威風的鷂鷹紙鳶去了。
直到晌午,三人方才盡興而歸。
半個月后,一封信送到了大河村。
鐘離玨接過祖父遞過來的信,手指攥緊,當天,他親自去了一趟縣城衙門,再回來時,神色自若,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