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六夜的煎熬豈是輕易能恢復的?但此刻精神上的亢奮確實壓倒了一切。
云洛曦知他倔強,也不勉強,由著他去。
馬車緩緩行駛,鐘離玨絮絮叨叨地說著考試時的見聞,抱怨號舍的寒冷,慶幸自己穿了六件棉衣,然后話題又說到了云洛曦身上。
他總是更在意她,在意她的一切,沒有參與她生活的這段時間,他常常會在想她此刻正在做什么,喝到甜羹的時候,他都會下意識想到那個吻。
云洛曦本來想先送他回家,可鐘離玨堅決要先去客棧見云父云母,云洛曦只能由著他,最后,在鐘離玨一番盛情相邀下,三人收拾東西,住進了鐘離玨居住的小院。
說是小院,也是個二進的院子,幾人吃完晚飯,鐘離玨打了聲招呼,洗漱完后倒頭就睡。
鐘離玨這一覺睡得極沉,直到次日傍晚才悠悠轉醒。
見鐘離玨了,趙于鶯立刻上前關心道,“醒了正好,怎么樣,是不是餓了,剛想讓蘇木去叫你,快,快坐過來吃飯,都是你喜歡吃的。”
此情此景,溫馨得如同夢境,鐘離玨心中漲滿了酸澀又開心的情緒,笑著點頭:“嗯,剛好餓了。”
這邊溫馨又愉悅,鐘離家卻是另一番光景。
老夫人見兒子派去接鐘離玨的人無功而返,忍不住開口,“你看看你!玨兒回京應試,寧愿獨自賃屋而居,也不愿回那個家!你這父親是怎么當的?”
鐘離長風滿臉苦澀,他是在兒子考完第一場后,才從同僚口中驚聞兒子不僅回了京,竟還是青州解元!
他立刻去尋兒子,卻被他冷靜地反問:“父親可曾收到青州知府的信?關于買兇之案,父親最終是如何處置的?”
鐘離長風一時語塞。
他確實收到了信,也懲治了姚氏——剝奪了她的管家權,將她禁足在府中后院,切斷了與姚家的聯系,對外稱病。
姚忠一力承擔罪責被判了流放。
他也明確家業將來必由嫡長子繼承。
鐘離玨聽后,只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但那疏離的態度已說明一切。
鐘離長風很挫敗,鐘離玨是他的孩子,姚氏所生的那兩個也是他的孩子,如果他把姚氏休了,兩個孩子也沒了母親。
“爹,娘……”鐘離長風抹了把臉,“兒子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初那封給趙知縣的書信,是鐘離玨所為,老太傅和老夫人并不知道姚氏那件事,只以為是因為之前的事,老夫人見兒子這樣,嘆了口氣,她也不想這兩父子的感情越來越糟糕,只能給他支了個招。
鐘離長風聽聞兒子竟已與人定了親,驚愕地看向自己母親。
老夫人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你還怪我,要不是你跟玨兒關系弄成這樣,我能不告訴你嗎?得了,你未來親家這次也來了京城,你要還想要修復跟你兒子的關系,就從云家那里入手吧。”
“我提醒你,你兒子很看重那個姑娘,你別把人嚇著了。要不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