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摸了摸下巴,唇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聲音不高,卻清晰穿透尚未散盡的雷息嗡鳴:
“雷道友,事已至此,心頭那點疑慮,總該煙消云散了吧?”
對面的雷鶴,臉上早已是撥云見日,先前緊鎖眉宇間的陰霾被狂喜沖刷得干干凈凈,聲若洪鐘,激動道:
“沒了!”
“一丁點也沒了!”
“就是不知,這等絕妙無雙的主意,你究竟是如何想出來的?”
楊林聞言,脊背瞬間挺得筆直,頭顱微昂,刻意擺出一副淵渟岳峙、卓爾不群的姿態,裝模作樣道:
“此乃家學淵源,我父親,我爺爺,乃至祖宗十八代,個個靈臺清明,智慧超群,究其根本嘛……”
他故意頓了頓,目光掃過雷鶴那張深信不疑、近乎虔誠的臉龐。
“許是體內,流淌著雷夔獸的血脈之力吧。”
這番近乎赤裸裸的吹噓,落在雷鶴耳中,卻如同神諭綸音,非但毫無懷疑,反而重重點頭,眼神中的崇拜,幾乎化為實質火焰,連聲附和,語氣斬釘截鐵:
“定然如此!”
“神獸血脈,豈是凡俗可比,此乃天賜之福澤!”
遠處,一直冷眼旁觀的姜云凡,目睹雷鶴那副五體投地、深信不疑的模樣,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心中暗嘆:
“又一頭栽進坑里的傻孢子!”
其實,楊林內心,十分清楚。
雷鶴絕非蠢笨之人。
恰恰相反,此人心思剔透,非常聰明。
奈何,人皆有認知局限。
在雷鶴根深蒂固、近乎信仰的信念里,雷夔獸便是雷云一族世代膜拜、不容褻瀆的圖騰神只。
當楊林這尊能化身“神獸”的“活圖騰”驟然降臨,如同神跡顯化,他所有的理智堤壩,瞬間被信仰洪流沖垮,只剩下頂禮膜拜的本能。
思緒飄遠。
楊林想起了在靈寰界殺掉的那只雷夔獸。
一個清晰的猜測,浮上心頭:那只雷夔獸,恐怕與海幽靈中遇到的朱厭一樣,都非神獸,只是僥幸繼承了一絲稀薄血脈的后裔罷了。
旁人即便得了雷夔獸的精血,也如同雞肋,難堪大用。
唯獨他楊林!
憑借那來歷神秘、玄奧莫測的《梵圣魔經》,竟能完美煉化精血,施展出這驚世駭俗的“化形”神通!
這功法,簡直是逆天之物!
念及此,楊林對那位神秘青年,心底敬畏,又深了幾分,混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欲。
也不知那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居然只要一些精血,便可以通過梵圣變身,施展神奇的變身之術。
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貪婪的渴望,在他胸腔里面,猛烈燃燒起來。
若是……
若是他日能得遇真龍精血,是否也能……化身翱翔九天、睥睨百族的真龍?
屆時,翻江倒海,呼風喚雨,天地之大,何處不可去得?
一念及此,一股近乎野蠻的沖動攫住了他:
將來,定要屠龍,取其精血,奪其造化!
念頭剛起,楊林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哂笑一聲。
癡人說夢!
成年龍族,動輒便是大乘期的通天修為,實力更是碾壓同階,肉身之強橫堪稱靈界之最。
屠龍?
以他目前的微末道行,簡直是蚍蜉撼樹,自尋死路。
不過……楊林眼中狡黠而瘋狂的光芒,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