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目光一凝,望向雷鶴,默然不語。
起初,雷鶴沒有在意,但是發現,對面這人,一直盯著他看,以為臉上有什么,下意識地抬手擦了擦,疑惑道:
“楊道友,為何如此看我?可是在下臉上有何不妥?”
楊林卻并未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拋出一個看似突兀的詢問:
“雷道友,我且問你,你與你師父之間……當真是情深義重?”
雷鶴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雙目圓睜,一股被冒犯的怒意,瞬間涌上臉龐,挺直腰背,字字鏗鏘:
“此等情義,豈能有假?”
“師父撫我長大,授我仙法大道,此恩此德,山高海深!為了救他脫困,莫說身家性命,便是魂飛魄散,我雷鶴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楊林眼中,一絲狡黠光芒,飛速掠過,接過話茬,徐徐說道:
“雷道友莫惱,我并非疑你,恰恰相反……正是你與尊師這份感天動地的真情,讓我……心生嫉妒了。”
嫉妒?
雷鶴徹底懵了,滿腔憤懣被這意外之詞打得煙消云散,疑惑不解的問道:
“楊道友此言何意?這……這有何可嫉妒之處?”
楊林臉上,驀然籠罩上一層濃重悲愴,仿佛瞬間被沉重往事擊垮,聲音低沉而艱澀:
“凡俗有句話,叫‘子欲養而親不待’……你師父雖身陷囹圄,但至少……他還在這天地間,只要他活著,便有希望,便有寄托,而我師父……”
他說到這里,喉頭劇烈地滾動一下,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巨大悲痛扼住咽喉,只剩下眼中難以掩飾的哀慟。
“你……你師父他……?”雷鶴的心,被這突如其來的悲情攥緊,下意識地追問。
楊林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吐出,那嘆息聲,仿佛承載著千年的孤寂與遺憾:
“唉——!”
“我師父……在我尚是元嬰初期時,便……便已慘遭殺害,身死道消了!”
他這話,倒也不算有假。
杜罡,確實是在他元嬰初期,被殺了。
只是雷鶴絕對想象不到,杜罡死于他的手中。
雷鶴倒吸一口涼氣,萬萬沒想到竟是如此慘痛的結果,臉上瞬間布滿同情與歉意,聲音都放柔了幾分:
“楊道友……對不住!我……我實不知情,不該勾起你這等傷心往事……”
楊林無力地擺了擺手,聲音低沉:
“無妨,歲月流轉,這份痛楚……已然深埋。”
“只是方才聽你提及拼死也要救師,那份拳拳之心,與我當年何其相似……一時情難自禁,才勾起了陳年舊傷。”
“逝者已矣,不可追回,但生者猶存,當奮力前行!正因我經歷過這‘欲養而親不待’的錐心之痛,才更不愿看到同樣的悲劇,在你身上重演!”
他猛地踏前一步,目光灼灼地逼視著雷鶴。
“所以,我決定!無論如何,必傾盡全力,助你將師父救出!為此,我愿……做一次犧牲!”
雷鶴被他這番情真意切、推己及人的話語深深打動,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急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