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魯番安樂城外,赭紅色戈壁灘上,明軍的黑色營帳如鐵蒺藜般蔓延十里。
鐵甲騎兵踏著細碎沙礫來回巡邏,馬刀折射的冷光與營火交相輝映,將城頭守軍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這樣的圍困持續到第八日,地平線終于泛起塵煙——徐輝祖親率的步兵方陣如黑色潮水漫過沙丘,兩萬將士的腳步聲混著旌旗獵獵,震得城墻上的箭樓簌簌落土。
速檀阿力攥著城頭雉堞的手指節發白,望著城外如棋盤般嚴整的軍陣。明軍步卒以五人一伍、十人一隊的方陣排列,精鐵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芒,每個方陣中央都立著繪有白虎吞日紋的大旗。
更令他心驚的是,每十名步卒便配有一匹馱馬,馬鞍兩側掛著鐵蒺藜與火藥桶,這哪里是傳統的步兵,分明是隨時能化整為零的機動部隊。
“從嘉峪關到此處兩千里,他們的步兵竟比我們的輕騎還快三日!”賈法爾·沙阿的手指微微顫抖,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怖的行軍效率。
明軍先鋒騎兵揚起的塵霧尚未散盡,后續步兵便已抵達,隨軍工匠連夜筑起的火炮陣地,此刻正緩緩推出黑洞洞的炮口。
徐輝祖立在中軍將臺之上,單眼透過黃銅千里鏡觀察城防。
安樂城不過大明三等縣城規模,夯土城墻雖厚,但在承天大炮面前與紙糊無異。
就這么個小國,也敢挑釁大明,真是自己找死!
他抬手摘下玄鐵頭盔,露出被汗水浸透的束發巾:“開炮!今夜要在城內飲馬!”
隨著令旗揮落,百門承天大炮齊聲轟鳴,大地如同被巨獸踩中脊梁般劇烈震顫。
炮口噴出的火舌足有三丈之長,瞬間將方圓十丈的戈壁烤成赤紅,硫磺與硝煙混合的刺鼻氣味中,十二斤重的實心鐵彈裹挾著千鈞之力,如隕星般劃破天際。
第一波炮擊精準砸向東南角箭樓,花崗巖基座在劇烈轟鳴中寸寸崩裂。箭樓頂部的瞭望兵還未來得及發出慘叫,便被鐵彈直接碾成肉醬,混著飛濺的磚石碎木如暴雨傾盆而下。
城墻表面瞬間炸開直徑丈余的深坑,嵌入墻體的鐵彈不斷震顫,將周邊磚石震成齏粉,無數守軍被沖擊波掀飛,重重砸在城墻內側,骨骼碎裂的脆響與內臟破裂的悶響此起彼伏。
飛濺的碎石如同致命暗器,直接洞穿下方守軍的軀體,有人腦袋被削去半邊,腦漿混合著鮮血在空中劃出詭異弧線;有人胸腹被巨石貫穿,腸子順著傷口垂落在地,卻仍在抽搐掙扎。
斷肢殘臂掛在殘破的城垛上,被后續爆炸的氣浪再次撕碎,肉塊與碎石混著燃燒的旌旗漫天飛舞,將原本灰白色的城墻染成刺眼的暗紅。
僥幸未死的傷兵在血泊中爬行,卻被不斷墜落的磚石活活砸成肉泥,慘叫聲、哀嚎聲與火炮轟鳴交織成地獄般的樂章。
速檀阿力被氣浪掀翻在地,望著不斷墜落的碎石瓦礫,耳畔回響著賈法爾·沙阿的嘶吼:“這是回回炮的三倍射程!他們到底帶了多少火器?!”
炮擊持續了整整三刻,大地仿佛被釘在砧板上反復捶打。
百門承天大炮吞吐著猩紅火舌,十二斤重的鐵彈如死神的巨拳,將安樂城砸得支離破碎。
城墻磚石迸裂的聲響中,夾雜著守軍骨骼粉碎的脆響,滾燙的彈片如飛蝗般貫穿軀體,有人被攔腰炸成兩段,半截身子仍在血泊中痙攣抽搐;有人腦袋被鐵彈直接擊碎,腦漿混著碎骨噴濺在同伴臉上。
城門樓的飛檐在濃煙中扭曲變形,梁柱斷裂的呻吟聲里,駐守士兵如同驚弓之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