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炳文帶著殘部從北墻殺來,長戟上掛著數具尸體,甲胄上的血已凝成黑痂:“皮爾·穆罕默德!今日讓你嘗嘗大明的厲害!”
獅鷲營的殘部被東門的火海死死阻隔,火墻高達數丈,焰舌舔舐著天空,將他們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絕望。
試圖沖過火海的騎兵剛邁出幾步,身上的鏈甲就被燒得通紅,皮肉在高溫中滋滋作響,最終像火炬般倒在火海里,連慘叫都被烈焰吞噬。
剩下的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同伴在火中化為焦炭,鏈甲熔化的腥臭與焦糊的皮肉味混在一起,嗆得人肺腑生疼。
城頭的波斯騎兵失去支援,瞬間成了無根的浮萍。
明軍如潮水般從垛口后涌出,長戟穿透他們的胸膛,火銃轟爛他們的頭顱,連受傷倒地的都被補上一刀。
一名波斯百夫長被數支長矛同時釘在城磚上,身體還在抽搐,就被明軍士兵用刀柄砸碎了頭顱,紅白色的漿液濺滿了周圍的城磚,與之前的血垢凝成一片暗紫色的硬殼。
那些攀附在云梯上的騎兵更慘,被城上扔下的滾石砸斷手腳,慘叫著從半空墜落,有的被
皮爾·穆罕默德站在城下,看著東門的火海將天地染成一片猩紅,又看看城頭上越殺越勇的明軍——他們踩著同伴的尸體沖鋒,斷了胳膊的用牙齒咬著刀,瞎了眼的憑著聲音揮砍,甚至有渾身是火的士兵撲進波斯騎兵堆里,拉響最后一個火藥包,將自已與敵人一同炸成碎塊。
他突然發現自已錯了,錯得離譜——支撐這些明軍的,不是圣戰士口中的信仰,不是波斯貴族追逐的封賞,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守土”二字。
他們可以親手炸碎城門,可以與敵同歸于盡,可以讓血肉填滿每一道裂縫,卻絕不會讓一寸土地、一塊城磚落入外敵之手。
“撤退……”皮爾·穆罕默德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金色戰甲上的血污已凝固成黑痂,被火烤得發燙的甲片硌得他生疼,卻遠不及心口的寒意。
這一次,連獅鷲營的殘部都沒有反駁。
他們望著那片吞噬了五千精銳的火海,看著火中偶爾彈出的鏈甲碎片與燒黑的骨骼,第一次在戰場上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一種信念的戰栗——那些明軍可以將自已的血肉化作城墻,可以讓烈火成為防線,這種決絕比任何刀槍都更令人膽寒。一名獅鷲營騎兵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他的鐵手套上還掛著半塊明軍的皮肉,那溫熱的觸感仿佛還在,卻讓他從指尖涼到心底。
波斯軍隊的撤退混亂如喪家之犬。
他們拋下了還在燃燒的云梯,拋下了插滿弩箭的同伴尸體,甚至拋下了斷裂的鏈枷與染血的彎刀,只顧埋頭往西逃竄。
馬蹄踏過城下的尸山,將那些尚未斷氣的傷兵碾成肉泥,血與腦漿從馬蹄間擠出,在沙地上拖出一道道暗紅的痕跡。
城頭的明軍沒有追擊,只是拄著兵器喘息。
他們的甲胄上掛著碎肉與斷骨,臉上濺滿了血污,卻沒人去擦。
當波斯騎兵的身影消失在戈壁盡頭時,東門的火海漸漸平息,露出一片焦黑的廢墟。
斷磚碎瓦間,偶爾能看到半截燒熔的鏈甲,或是一只還保持著握劍姿勢的焦黑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