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兕在思結敵律的邀約下,來到首席入座。
這這屁股還沒有坐熱,思結敵律遞上了滿滿一盅酒,道:“陳先生,可滿飲此杯。不知今日佳節,是否有幸,聽先生高歌一曲,同慶上元。”
陳青兕先是一怔,旋即知道自己這是躲不過了。
時代的風氣不同,習慣風俗也不一樣。
唱歌跳舞,私底下朋友間鬧一鬧可以,但在大庭廣眾之下,宴會上當眾跳舞,可算不得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尤其是正式場合,有人讓你唱歌跳舞取悅大眾,那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后世就有海東半島就有一位,為了討好自家爺爺,在正式場合高歌,淪為笑柄。從兒子,混成了孫子。
可在這個時代卻是上流社會的標配。
古人可不如后世人想的那么古板,尤其是上流社會,或許玩的項目比不過后世種類繁多,但在僅限的玩法里,樣卻是不少。
尤其是宴會的時候,唱歌跳舞,樣樣都來,絕對不是丟臉的事情。
反而是一種很正常、很風雅、很有品位的活動,用后世的話來形容就是時尚。
別說是高官貴胄,即便是皇帝、太上皇,在高興的時候,也會親自下場,來上一段。
不說后來的歌舞天子李隆基,即便是李世民這位天可汗,李靖滅東突厥的時候,就曾親自在席上當眾起舞,還有李治長子出生的時候,這位上了年紀,沒幾年好活的天可汗,又開心的跑到東宮太子府跳舞慶祝了。
皇帝都如此,
不過陳青兕受到后世影響,并不太喜歡在宴會上唱歌跳舞。
陳青兕人緣很好,出身也是人盡皆知,都以為他不擅長歌舞。故而親朋好友聚會的時候,都有意避開他這里,免得他難堪。
陳青兕自己也樂得如此,并不解釋。
但其實他娶了蕭妙宸以后,蕭妙宸知自家郎君短板,特地給他惡補了上流社會的風俗。
陳青兕跟自家媳婦、通房丫頭有過這方面的練習,還是能唱能跳的。
他知道習俗如此,真要遇上也不能怯場,只是不知何時獻丑。
直到此刻,卻知自己逃不掉了,遂道:“榮幸之至。”
陳青兕接過酒盅,痛快的一飲而盡,拿起筷子,敲打著面前的酒杯,唱道:“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是北朝的民歌,作者是誰不清楚,但勾勒出了北國草原壯麗富饒的風光,抒寫敕勒人熱愛家鄉熱愛生活的豪情。
陳青兕好歹也是后世人,上學的時候,也為了追心中的白月光練過幾嗓子,對于發聲的認識,或許比不上靠著歌喉吃飯的歌伎,卻也勝過尋常人多矣。
《敕勒歌》是樂府民歌,有著固定的音調。
這個時代的詩歌也普遍如此。
重詞不重曲。
曲調大多都是固定的,就那幾個曲調,歌詞卻是當代或者前朝名人的詩句。
陳青兕聲線控制的雄渾透亮,與《敕勒歌》的雄闊宏放融合,很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