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此番長篇大論,顯然是下了一番功夫。
“說得好!”陳青兕也不反對這種行為,能夠準備充分,也是一種本事:“恕己總結的極為到位,放眼四顧,有資格與朝廷為敵的,當下唯有吐蕃、大食國。萬不可小覷……我等可以驕傲,但不能自傲。可以自信,卻不能自負。”
袁恕己是汝南袁氏后裔,為人機敏圓滑,擅于把握機會,但有著老袁家自高自大的性格特點,能干事但容易得罪人。
騫味道皺起了眉頭,說道:“賊子好是狡猾,難道就沒有什么辦法一勞永逸。想我天朝上國被如此針對,甚為氣惱。”
騫味道是純粹的文士,善于理政,對于軍事是一竅不通,聽著吐蕃一次次的趁機“欺負”朝廷,有些不忿。
其實陳青兕也很不爽,只是面對眼前這群同道下屬,卻也不能跟著一起發牢騷,而是笑道:“味道是真性情,少安勿躁。人家吐蕃還來不及生氣呢!高原之國,費盡心思,用盡手段,才能尋得一線機會。結果都讓朝廷輕易破解,損兵折將,寸步難行……頭疼的難道不是他們?”
騫味道一想也是,吐蕃固然來勢洶洶,除了第一戰,取得了一定戰果,后來再也沒有占得任何便宜。
有袁恕己的總結,騫味道的起頭……
一行十數人也開始各抒己見。
張柬之跟陳青兕一樣的務實,說的是關于如何逮吐蕃細作。
青海湖的戰事他插不了手,便不予理會,但身為大理寺的一員,大理寺的監獄里關著兩名落網的吐蕃細作,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吐蕃的細作潛藏的很深,有的甚至在貞觀年間就已蟄伏其中,一言一行,乃至口音早于地道的長安人無恙。想要揪出他們不容易,與其從他們身上下功夫,不如從傳遞消息的人入手……”
“消息終究是靠人通過手段傳出去的,不管通過什么手段,只要存在,就有跡可循。”
提出新穎看法的是魏元忠。
魏元忠是個全才,能文能武,還特地跟一個叫江融的大儒學習兵術。
江融自己不過是一左史,從未經歷過戰場,也未參與過一場戰役,只是靠著研讀兵書撰寫了《九州設險圖》,全面記載了古今用兵成敗方面的事。到底有多厲害,不得而知,但魏元忠確實從他身上學了不少東西。
歷史上徐敬業反武叛亂,大將軍李孝逸是個草包,反倒是文士魏元忠一次又一次的勸說出謀,指揮著李孝逸平定了徐敬業……
魏元忠道:“學生覺得袁兄只總結其一,吐蕃真正的意圖是為消耗我軍。他們屢屢出兵,看似規模甚大,來勢洶洶,可每每都在青海之上裹足不前。確實有因席將軍,蘇邢公的緣故,難以前進分毫。”
“既明知席將軍勇猛雙無,既知蘇邢公乃天下一等一的名將,又為何一次又一次的南下?”
“多半是效仿孫武疲楚之故也!”
陳青兕贊許道:“這個想法倒是獨特。”
他并不認可魏元忠的說法,但給予了鼓勵。
從邏輯上魏元忠的分析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從結果上來看,卻是說不過去。
楚強吳弱,為了幫助吳王闔閭打敗楚國,定下了疲楚之計,彼出則歸,彼歸則出,分師擾楚,三年時間,利用水軍優勢,今日攻打分師擾楚,夷、潛、六三城,明日攻打弦,逼得楚軍來回救援,師老兵疲,然后大舉進攻,一戰而定。
這里有個前提。
吳兵能夠打贏楚國的地方部隊……
現在的情況是盡管席君買難擋吐蕃大軍壓境,可蘇定方就在其身后,只要他率兵入青海,即可穩定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