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完陳青兕的信,才知道對方抓時機出戰,只是為了確保是自己領兵罷了。
吐蕃如何確定進攻一定是自己率兵來戰?
第一次,封禪前,大唐需要速戰速決立威,所以自己上了。
第二次,封禪后國庫空虛,也是需要速戰速決……
這是第三次,為了更好的運送糧食入關中,為將來備戰,治水通渠,又是需要速戰速決的局面……
“如此看來,老夫,還真著了道?”
蘇定方看著手上的信,看著陳青兕另外的想法。
吐蕃并不是只有論欽陵一員大將,只是連著都是論欽陵統兵,懷疑吐蕃的大論噶爾東贊在用他這塊磨刀石來磨論欽陵這把刀。
這想法大膽,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至少蘇定方能夠感受到論欽陵確實一次比一次難纏。
這一次雖然仗著黑齒常之取勝,卻也未能擴大戰果。再與之臨陣交鋒的時候,也沒有那么輕松了。
現在看來不見得是自己上了年紀,精力不濟,而是對方確實進步神速。
“真如陳尚書言,此子還真是一個禍患。”
看著陳青兕特地針對論欽陵設的局,細細想了會兒,道:“也罷,為了朝廷,為報陛下的知遇之恩。委屈一點,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這身體也確實不如以往利索……
李治不善于軍略,他在軍事用人上遠比不上李世民那般從容自如。
他分辨不出對付什么樣的敵手,該用什么樣的將軍。
所以在陳青兕崛起之前,李治用人簡單粗暴,誰能打勝戰就用誰,逮著一個人就薅。
蘇定方短短十年,大半時間都在征戰……
這從大局來說不是好事,可這對于蘇定方而言,卻是無比的信任。
對于李治這個皇帝,蘇定方是極其敬重,愿意為之赴死。
——
那祿驛,石樓營壘。
論欽陵站在的頂層營壘,眺望著遠處的唐軍:小山丘下密密麻麻都是人頭,唐軍的兵士們螞蟻般聚集在一起,黑色的甲胄在初升的朝陽下反射著點點紅光。
默默地看了半晌,論欽陵盡管早已習慣了唐軍的強悍,可此番從高處看他們的軍容軍勢,依舊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看了一眼身后的營壘,論欽陵心里方才踏實了一些,營寨中又有無數巨大的碉樓。
這是羌族碉樓又叫邛籠,《后漢書·西南夷傳》中有記載“依山居止,壘石為屋,高者至十余丈。”
吐蕃之前覆滅了白羌,收了白羌部的勇士,亦綜合了他們的文化,這碉樓也被他們學了來。
碉樓以四方形一座一座豎立,下寬上窄呈梯形,墻厚度過三尺,中分數層,上層存放糧食和兵刃,中層住人,下層是畜圈。露有觀察孔箭孔,都是以用亂石黃膠泥砌成。看起來簡陋,實際上堅固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