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職以后,魏元忠并沒有回家,而是來到陳宅,向陳青兕哭訴。
“先生,張相公也太嚴苛了,自他拜相之后,吏部駁斥回的公文多了一半。不只是吏部,其他各部也是一樣,都不勝其煩。”
陳青兕靜靜的聽著魏元忠的抱怨,微微頷首,帶著幾分嚴肅的說道:“休要亂嚼舌根,添油加醋。有張相公,整治廟堂,沒有什么不好的。”
這皇帝不一樣,廟堂的風氣亦不相同。
所謂上行下效,即是如此。
貞觀朝太宗皇帝即位之后,以史為鑒,以身作則,厲行節儉,力戒貪奢,由此廟堂上有著清廉的政風。直至晚年懈怠,方才有了改變。
而李治為人功利效率,講究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以至于手下能干事的人不少,犯事的人也不少。
其中許敬宗、李義府就是典型。
李治是那種只要好用,利于自己掌控天下,有點小毛病他可以當作看不見。
貪權貪財,只要不過激,就沒有所謂,故而廟堂的風氣很是一般。
現在李治需要對付大食國,需要大量的錢財發展民生,以提高糧食產量,從而更多的錢財。
張文瓘因時制宜的提出了治吏的方略。
通過治吏獲得錢財,再以這些錢財發展民生,從而得到糧食、錢財。
張文瓘的方針針對性很強,習慣了李治朝風氣的官員,一下子遇到類如魏征一樣的張文瓘,那是哀嚎聲一片。
張文瓘方正不阿,誰的面子也不給,其中還包括許敬宗。
許敬宗在御史臺的心腹都讓張文瓘拉下了馬,趕出了京城,還查抄了不少貪官的家財。
為此整個廟堂的風氣為之一振,效果可謂立竿見影。
陳青兕與清流黨一眾也為之叫好。
他們清流黨立身之本是名望,向來廉潔奉公,個別藏匿深的道貌岸然之輩,或是受不住腐化之徒,被清理了,對于清流黨而言,屬于清除蛀蟲,故而并未受到大的影響。
不過張文瓘性子極其反戰,屬于那種天下大定,就應該刀槍入庫,放馬南山,將心思都用在百姓的民生上,創造一個如同漢文帝一般的盛世。
陳青兕就曾因為理念不同,跟他在東宮詹事府有過這方面的辯論。
最后誰也沒有說服誰。
這并沒有什么對錯,完全就是理念的不一。
張文瓘當上宰相后,一手抓吏治,一手抓民生,確實干得很出色。
魏元忠遇到的情況,陳青兕的兵部也收到了類似的情況。
不過兵部的晉升與吏部不同,兵部的晉升那是有跡可循的。
在哪里打了勝戰,哪里斬殺了多少人,擒獲了多少人,繳獲了多少物資,這些都是可查的。
朝廷對于軍功的獎賞,本就有著自己的體系。
張文瓘沒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他真要提出質疑,陳青兕就能將吐蕃人的首級灌上草木灰讓他親自過目。
不過張文瓘在戰后的封賞卡了一手,在戰后的犒賞里消減了一定的數額,理由是勞師動眾,未獲寸土。
至于斬殺了論欽陵,在張文瓘眼中是不值得一提的。
一個多次敗于朝廷的敗將,哪里值得在意?
陳青兕倒也沒有計較。
總的來說,張文瓘的做法是利于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