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兕盡管不了解芒松芒贊,但從他能夠寬恕噶爾東贊,反利用噶爾東贊來為自己控制大局這一手段來看,確實了不起。
“吐蕃已經連番失利,實力已經大損。尤其是他們的精銳具裝騎兵,全軍覆沒,以道理講是什么沒有再戰之力了,不會影響大局。但不能排除他們會賭上國運,與我們一戰。”
他想了一想說道:“不,應該是一定會賭上國運與我們一戰。除非我們解除對他們的制裁封鎖……”
李治問道:“這話怎么說?”
陳青兕道:“經濟民生不允許,高原上的各別物資確實很豐富,但因環境影響很難自給自足,他們需要貿易獲取高原上沒有的生活物資,能夠滿足他們需求的只有我們與大食國。我們不解除對他們的制裁封鎖,大食國一定會以此脅迫吐蕃,逼著他們繼續與我們為敵。所以臣估計,要不了多久,吐蕃的使者會再次申請進京,以吐蕃贊普的名義希望能夠或者陛下諒解,將一切罪責歸于他人,以求得到諒解,關系恢復如初。”
李治道:“真如此,想得真好。”
李治最大的毛病是心眼小記仇,但在很多時候心眼小記仇也是有好處的。
歷史上吐蕃多次是想打打合合,又覬覦吐谷渾、西域、涼州隴右的富饒,又不舍得貿易的利潤,占了便宜就想和談,李治從來沒有慣著,即便輸了,大唐的不敗金身給對方打破了,依舊不選擇退縮,尋機找回場子。
李治是不會給吐蕃投機取巧的機會的。
陳青兕也道:“臣估計吐蕃八成是想趁此機會兩面討好,既得大食國的好處,因為大食國需要他們牽制我們一部分兵力。又想得我大唐的好處,趁著我們想要全力對付大食國這關鍵的時候。至于最終如何選擇,是按兵不動,還是賭上國運下高原。決策權就掌握在他們手上了……”
李治最受不得威脅:“朕不信吐蕃,也不想賭吐蕃的心思。他想打便打,朕不怕多收拾一個。”
陳青兕也是這個想法,應道:“臣慚愧,左右為難,不及陛下果斷。陛下既已決定,那臣便設法,將他們一并收拾了。”
李治滿意地點頭,他已決定重用陳青兕直至戰勝大食,便將之用金銀名望供起來,非到必要時候不啟用,也不在乎在此前多給他一點權力,道:“還是老規矩,對于吐蕃、大食方面的軍事調度,無須向政事堂匯報,直接交給朕。朕批了,再給政事堂執行。”
依照規矩,關于各方調度的事情必須經過宰相手,由宰相手傳到李治手上。而宰相是有權利將折子扣下駁回,可以讓折子不出現在皇帝的案幾上。
李治給的特權就避開了這第一環,當然宰相也是有權力駁回李治同意的折子的。
只要折子上沒有宰相同意的大印,就不算是一道有說服力的折子。
看起來卻是挺民主的,前提是李治將自己手里可以順便換宰相的權力去掉。
李治突然想到了“赤瑪洛”,說道:“赤瑪洛可還有用?吐蕃此事與她有沒有關系?”
必然是有的。
陳青兕因為知道對方的厲害,其中多半有她的手筆,不過他不好解釋自己怎么知道得那么細,于是道:“臣與赤瑪洛接觸的不多,無法確定,她留著還是有作用的。有她在就可以與沒廬氏連上線,想要控制高原上的吐蕃,培植親唐勢力不可避免。便如現在的吐谷渾……”
吐谷渾到今日這個地步,已經與唐朝自己的領土沒有什么區別了。
吐谷渾的高層大多都是大唐留學生,他們的國王經過一而再,再而三的吐谷渾內部親吐蕃的貴族背叛,對于大唐的信任,甚至超過本國人。
此番他又給困在了伏埃城,嚇得說什么都不敢在青海湖呆了,將伏埃城的控制權讓給了大唐,退到唐吐邊境當逍遙王去了。
高原上的氣候對于唐軍是一大考驗,還得讓他們自己狗咬狗,然后培養聽話的狗。
沒廬氏輪番遭受背叛,正好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