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玄覺得有些百口莫辯。
李弘臉上掛著些許不信任,裴炎亦是如此。
對于陳青兕的態度,李敬玄是最激進的。
在李敬玄眼里,陳青兕最好的情況是霍光,更大的可能是王莽,一直努力勸說李弘為了免除后患,尋機貶罰,再找機會除去。
李弘對此心知肚明,陳青兕這邊一遇襲,他第一反應就是李敬玄。
陳青兕急忙趕回來,固然不是什么秘密,卻也不是隨便可知的消息。
這最早是關于李治重病,招陳青兕來是為了好當面托孤。關乎皇帝的身死,消息是不外傳的。
能夠大致掌握陳青兕的動向,安排刺客刺殺的人不多。
陳青兕作為文儒領袖,又是清流派的黨魁,在軍中也有很高的威望,在文臣武將之中人緣極好。與之為敵的人不多,李敬玄幾乎就成為唯一的懷疑對象。
李弘心中略感失望,他為人仁孝,對于身旁的人都極好,李敬玄跟隨他十年,這份感情還是很深的。他知道李敬玄所做的一切是為他好,但這種行為,卻觸犯了他的底線。
但在這時候,李弘也無暇深入追究,只是問道:“陳先生如何了,可有受傷?”
內侍道:“天佑我大唐,陳相公并無大恙。刺客并未射中陳相公,陳相公都過了一難。”
李弘這才松了口氣,看了裴炎、李敬玄一眼,然后說道:“朕同意你們的觀點并不是不信任陳先生,只是不愿見廟堂呈現一人獨大的局面。先生乃國之棟梁,朕當依為助臂,你等切記,以后休得胡來。”
李敬玄就覺得李弘這是對自己說的,有口難言。
另一邊的裴炎,神情略微懊惱。
李弘屏退了裴炎、李敬玄,獨自等待陳青兕的到來。
裴炎、李敬玄一并離開了承乾殿。
李敬玄見四周無人,氣惱道:“我是想為了天下除去陳青兕這個禍患,可這種下作的手段,卻也不屑去干。陛下懷疑是我,好沒道理。”
裴炎沉著臉道:“眼下廟堂,最不想他回來的就是你我,陛下有此懷疑,也在情理之中。”
李敬玄沒好氣道:“那陛下怎么不懷疑你?”
裴炎道:“我跟陳兄相交莫逆,在他還是白身之時,已經結識。我反對他只是因為社稷,并未有私仇。我所求不過是將他罷免,從未想過傷及性命。”
“哼!”李敬玄輕哼一聲,然后帶著幾分疑惑的看著裴炎道:“刺客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裴炎似乎都不屑回應,直接走了。
裴炎并沒有回公廨,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家中。
這剛入家宅,最忠心的老仆裴由上前低聲道:“武六在書房等郎主。”
裴炎淡然自若的表情突然大變,低吼道:“他怎么還不跑?”
看著一臉呆滯的忠仆,裴炎三步并作兩步的跑到了書房,果真在書房見到了一位面容粗獷的中年漢子。
裴炎開口便道:“不是說好了,不管成與不成,立刻出城,去西域投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