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將槍反握,來到院中。
如果說之前的李桃歌是唯唯諾諾的小綿羊,如今長槍在手,總算具備些邊軍應有的肅殺氣息。不過人家是器借人勢,他這是人借器膽,換成經驗豐富的老卒,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沒見過血的雛兒。
李桃歌來到空地,單手平舉長槍,整個人如同石像般,紋絲不動。
雪花欶欶飄落,少年手臂輕顫。
一炷香。
抖如篩糠。
兩炷香。
汗如漿涌。
等到李桃歌變成了雪人,鼻尖白霧越來越濃厚,右臂幾乎失去知覺,這才放下槍,大口喘息幾次之后,交于左手。
習武一道,講究的是循序漸進,練氣之前,先練骨,練血,練皮,骨血皮不穩,無法叩開第一境觀臺大門,縱然是天縱之才,也要一步一步升品跨境,偶有平地起驚雷的妖孽,在歷史長河中猶如曇花一現。
李桃歌體內有多處暗疾,尤其是強開觀天術,導致元陽外泄,按理說早該死翹翹,可除了感到乏力之外,并沒有其它隱患,李桃歌琢磨著,該不會是年富力強暫且壓下,等到下次受傷時一并算賬。
管他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死就死。
沒死之前,姑且先學會技藝傍身,想在邊疆立足,靠的可不是陰謀算計。
殺人技,亦是救命法寶。
李桃歌看似平和,實際有股子犟勁,當初入宮時,敢指著芒鞋宰相馮吉祥破口大罵,試問天下英雄,有幾人具備如此膽魄?
習武時也是如此,頭次舉槍,就把自己給舉暈了過去,李桃歌醒來后洗了把臉,第二天照舊,暈是不暈了,時間也與日俱增。
喘勻氣息,李桃歌將長槍交與左手,依舊是簡簡單單的平舉,依舊是脊梁繃的筆直。
老孟說過,月棍,年刀,一輩子槍,想要把槍練到爐火純青,幾十年都未必能做到。那些用劍作為兵器的憨貨,看起來風流瀟灑,上了戰場,人和劍一同丟出去,連胡蠻的馬都碰不到,一丈以外就被長兵器穿成了肉串,要多拉垮就有多拉垮。
普通士卒,一般會挑選長刀作為趁手兵器,蠻子兒時能騎羊,引弓射鳥鼠,歲數稍微長些則射狐兔。生在馬背,長于馬背,無論男女,無論老幼,都能騎烈馬,挽強弓,舉國皆兵。
長刀,則是迎戰蠻子騎兵的最大殺器!
李桃歌獨愛槍。
因為便宜。
吃百家飯長大的少年,對于身外之物格外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