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本以為,大年初一,家家團聚歡慶,誰會有閑情雅致逛青樓,可到了狀元巷,才知道生意好得出奇。天色還沒黑,兩邊懸滿各色燈籠,以紅粉為主,摻雜草綠和杏黃,使得整條巷子泛起曖昧色澤,二樓有姑娘在撫琴曼舞,有的露肩,有的露腰,遇到心情大好的,甚至撒些手帕香囊,引發路人大肆尖叫。
能干這種營生,十之二三是司農寺買來的罪臣之女,有的則是相貌出眾的戶婢,她們身世凄慘,沒了家,沒了爹娘,宛如一束浮萍在這世間飄搖,別的人可以回家過年,她們只能守在紙醉金迷的樓閣里,賣唱賣笑賣舞賣身,為這所謂的盛世涂抹用來粉飾的胭脂。
李桃歌三人進入巷子里,拓跋牧為放緩步伐,饒有興致對二樓姑娘投去覬覦目光。
像碎葉城的青樓,他也不是沒去過,可苦寒之地長出來的莊稼,即便再茂盛,難免少了蔥郁艷麗,狀元巷囊括大寧各地絕色,燕嬌鶯媚,各有千秋,萬種風情豈是西北荒漠可比。
李桃歌見他死賴在一家青樓不走,抬起頭,看到一名體態豐腴的齊胸衫裙姑娘,露出的肌膚媲美羊脂白玉,一動,一扭,宛若天成,并不因豐腴而不美,更重要的是波濤洶涌,饞的樓下看客流出口水都不自知。
少主看的興起,李桃歌也不好催,買了串糖葫蘆,蹲在一邊啃起了糖衣。
拓跋牧為撓著胡須,又露出邪魅笑容,“八千大山里的女人,野性有余,媚態不足,常年在山中風吹日曬,肌膚較為粗糙,像這樣白白嫩嫩的尤物,倒是難得一見,尋常青樓都有這種貨色,不愧是男人趨之若鶩的風流地。”
見多識廣的李桃歌不屑道:“這條街有六七里,走了一成都不到,再往前,能把你眼珠子閃瞎。”
受到鄙夷,拓跋牧為非但不惱,反而勾起奸笑,“絕色滿城,再好不過,從未踏足京城,不知這里規矩,欣賞姑娘一段舞,要給多少銀子?”
李桃歌嚼著山楂,答道:“大國巍巍氣象,怎會小家子氣,不用給錢,白看!”
拓跋牧為搖頭道:“白看那么久,怎能不用給錢?你們大寧的禮數,可真不周到。”
隨后從袖口抖出一小錠紫金,指尖彈起,紫金劃出圓弧,朝著姑娘胸口掉落。
在二樓拋頭露面的舞姬,對于客人打賞早已見怪不怪,嫻熟彎腰,撐開束胸,重物正巧落在雪白溝壑,當她見到是比黃金貴重十倍的紫金,頓時驚的說不出話,一個勁兒沖豪客行禮致謝。
拓跋牧為回應一個輕佻笑容,率先邁開雙腿,“走吧,去前邊看看。”
一串糖葫蘆出現在他面前,李桃歌如泥鰍般來到右手邊,堆出討好笑容,說道:“八千大山廣袤無垠,吸納天地靈氣,所產不止銅鐵吧?”
拓跋牧為接過糖葫蘆,似笑非笑道:“金銀銅都有,紫金礦也有三處,怎么,侯爺想要?”
李桃歌緩緩站直,擠眉弄眼道:“要,當然想要,可兄長的東西,絕不能空手套白狼,瑯琊郡雖然物產不足,但旁邊的兩江盛產絲綢,瓷器,鐵器,兄長想要何物,盡管開口,咱們以物換物,保證不會虧待與你。”
如今建城建到一窮二白,天天琢磨賺錢路數,在大寧境內來回倒騰,收益固然不錯,可架不住花錢如流水,利潤堵不住窟窿。想要賺的再多,必須要去更遠的地方求財,八千大山有拓跋牧為,南部七國有小皇子莊游,這么好的人脈不用,豈不是白白浪費。
拓跋牧為略作驚訝道:“小侯爺不止能指揮千軍萬馬,還有經商天賦?”
有求于人,李桃歌嘴臉未免過于諂媚,堆笑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這也是被逼無奈,建城就是無底洞,再多的錢財都填不滿,若不找些生財之道,馬上就要黃了攤子,哎!~什么狗屁小侯爺,沒錢時,四處求爺爺告奶奶,為金銀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