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李桃歌呆在相府,門都沒出,白天練字打坐,夜晚陪父親聊天,別人覺得無聊的閑散時光,他極為享受,對于武棠灼和拓跋望月的恩怨,懶得機會,更別提賠償畫舫和登門道歉,反正你們是實在親戚,大不了由圣人出面調和,一個外人摻和進去多不合適。
日上三竿,李桃歌已經練字兩個時辰,放下手中兔毫細筆,舉起黃紙,一邊欣賞一邊笑道:“小丫頭,先別忙著拾掇,來瞅瞅你家公子的字,是否大有長進。”
趙茯苓答應一聲,撂下托盤,擦拭干凈雙手,伸長脖子觀望,“公子,這是什么字?寫的好漂亮。”
“春。”
李桃歌極為無奈答道,順便白了她一眼,“你不是認字嗎?”
“書上的字,認得,公子的字,不好認。”
黑皮丫頭誠懇說道,忽然覺得公子臉色不對,急忙改口道:“莫不是公子寫的是草書?上古大家流傳下來的筆墨,我可是一竅不通。”
“這是行書。”
李桃歌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將黃紙揉成一團,正好丟入簸箕,悻悻然走到桌邊,端起熱茶抿了一口,說道:“再過幾日,就該去老君山了,你留在相府,還是回瑯琊?”
黑皮丫頭慌張跑過來,像是怕慢了被人擄走,道:“公子去老君山,我也去老君山。”
李桃歌平靜道:“我去抄經,是為了養氣安神,帶著女眷住進去,成何體統。”
趙茯苓爭辯道:“道士又不是和尚,能夠娶妻生子,之前沙州城的道觀,有許多道士都成了親,有妻有妾,孩子都生了一大堆,再說我又不是女眷,只是伺候人的小丫頭,犯不了道門忌諱。”
李桃歌好笑道:“你們沙州的道士,皈依之前有的是放羊的,有的是殺豬的,有的是耍猴的,怎能和道門祖庭相提并論,人家一個個仙風道骨,全是真人風采。”
“公子又沒去過,怎知滿山都是真人。”
小丫頭嘀咕道:“去過瑯琊城的紫袍老天師,我也見過,給他送飯時,吃東西吧唧嘴,打呼嚕,放屁,舔手指,哪曾有道家高人風采。”
李桃歌挑眉道:“你這丫頭,怪我把你寵壞了,越來越愛犟嘴,換成別人家的婢女,門閂要在屁股打斷。”
“實話而已。”
趙茯苓嘟嘴道:“老祖不是說過嗎,把我在身邊能安神,公子可以放心抄經,我絕不打擾。”
老祖確實說過這番話,提到她是萬中無一的靈體,把貼身丫鬟帶進道觀,雖然沒有私藏色心,但有辱李家斯文。
李桃歌拗不過她,zhi?hao說道:“那你先陪我一同去老君山,到了再說。”
趙茯苓立刻笑靨如花,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公子最好啦!”
窗戶傳來幾聲鳥叫,婉轉高亢,夾雜些許顫音。
夜鶯?
當初在鎮魂大營,就是用夜鶯叫聲來傳遞軍情,用急促和柔緩來區分輕重緩急,三聲是求救,四聲是遇到敵情,五聲是聚集,而且夜啼是安西和北庭獨有,京城從未見過這種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