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僅有五尺高,用黃土夯筑而成,到處都是洞,任由孩童穿梭嬉鬧,垛口早已不知所蹤,箭樓也已變成瓦罐狀。
這樣的城墻,騎兵一撞一踏,或許就會變成飛灰。
不過回頭一想,渝州是大寧腹地,南邊除了張燕云馬踏七國,幾百年來未曾起過戰事,誰會把錢財扔到沒用的地方,與其筑墻,不如開墾荒田修繕水利。
李桃歌等人進入城門,行至中段,對面驟然間塵土飛揚,馬蹄聲暴躁如戰鼓,夾雜一聲氣勢洶洶的滾字。
城門窄小,只容四騎并行,想要回撤已然來不及,何姝年情急之下退到邊緣,橫起馬鞭,護住李桃歌。
“停!”
慵懶聲音從馬隊傳來,稀稀拉拉勒住韁繩。
五花馬背坐著一位干瘦如猴的年輕人,兩腮無肉,下巴奇長,一雙三白眼透出反叛狠戾,朝眾人一一望去,泛起古怪笑容,說道:“何妹妹,王妹妹,許久不見,長得更為標致了,你們這是去哪游玩了,為何不找哥哥相陪?”
唐定幽,渝州刺史家獨子,并在州衙任司田,在當地權勢滔天。
唐家二十年前還是寒門,憑借唐定幽祖父在鎮南侯府中當二管家,艱難攀爬,一步一步將家中托起。唐賢不負父親厚望,高中進士,隨后在朝中疏通,回到安南都護府,由鎮南侯提攜,沒多久就當上一州刺史。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鎮南侯的從龍之功,致使唐家滿門受惠。
何姝年干笑道:“我們結伴去伏牛山秋狩,順道摘些花草,唐大人公務繁忙,沒敢驚擾。”
唐定幽年幼時,經常受到鎮南侯府中子孫欺壓,為博小主子一笑,學狗吃屎,在冰面脫光衣袍學魚打滾,甚至不惜當童子盂,長此以往,再和善的孩子也會生出怨氣。當唐賢來到渝州當刺史,唐定幽的戾氣終于找到宣泄出口,凌辱女子,橫行州城,即便是自家家丁,稍微不如他心意活活打死,成為當地小霸王,直至年滿三十,唐賢給他求來一身官袍,這才有所收斂。
唐定幽嘿嘿一笑,大白天的竟從他臉頰瞅見陰氣,“何妹妹見外了,你就是我的公務,再忙,也要先緊著妹妹。”
雖然是朝著何姝年開口,可視線悄然飄向王姑娘,見到香艷一幕,驚訝道:“幾日不見,王妹妹的身段愈發彪悍,是不是在老君山求來了靈丹妙藥,這才聳丘為峰?”
王姑娘妄圖攀附權貴,但不想天天受到凌辱,唐定幽惡名昭彰,誰敢與他有染,于是捂住胸口春光,強顏歡笑道:“家父生了病,確實去老君山求了些藥。”
唐定幽嘖嘖道:“家父與世叔情同手足,病倒在床,理當知會一聲,這樣吧,晚些我派郎中去貴府,再送些藥物,但愿世叔早日康復。”
王姑娘笑容僵硬道:“多謝唐大人。”
對女人軟硬兼施,對男人可沒那么客氣,唐定幽目光來到慶少爺額頭,見到血淋淋的李字,不由幸災樂禍笑道:“呦呦呦,這不是慶少爺嗎?怎么會開了天眼,難不成碰到硬茬被人給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