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好奇道:“老先生有這么大一個賭場,難道掏不出一千多兩銀子?”
“公子有所不知。”
金口翁重重嘆了口氣,朝房梁望去,“鐵皮幫看起來家大業大,其實賺的錢都散了出去,渝州從上到下,啥廟啥佛都得拜,不燒高香,定有禍事臨門。幾百名兄弟,全指著這口鍋來養家,一旦把他們米缸面缸賠給公子,我這幫主也就活到頭了。”
李桃歌莞爾笑道:“怎么覺得幫主像是將軍,一旦丟了糧道,軍中就要嘩變。”
金口翁擺手道:“公子饒了我吧,賤民可不敢自比將軍,放出風去,渝州將軍第一個就會要我老命。”
李桃歌輕聲道:“贏得錢,我可以不要,只需先生幫我辦幾件事。”
金口翁滄桑老臉滿是糾結,想了半天,咬牙道:“賤民就是砸鍋賣鐵,三日內,連本帶息賠給公子!”
這次換成李桃歌摸不到頭腦,詫異道:“怕我要你干掉腦袋的事,所以舍財不舍命?”
金口翁泛起無奈苦笑,有氣無力道:“要真是殺人越貨的大案,賤民眉頭都不會皺,鐵皮幫這么多年來,最不怕打打殺殺。可公子要辦的事,或許對您而言微不足道,放到賤民頭上,絕對比天都大。”
“既然是明白人,就不為難你了。”
李桃歌眼見強求不來,起身說道:“找家干凈人少的客棧,有勞了。”
“是。”
金口翁匆忙跑到門口,巴不得送走這尊瘟神。
走出賭場,來到一處深宅大院,金口翁神秘兮兮敲開后門,一名少女將他們帶到客房,沿途中花木茂盛,有春彩而無秋瑟,頗有豪門宦室風范,蕭爺爺家的宅子,也不過如此。
為了使李桃歌安心,金口翁說道:“這個地方專門招待貴客,平日由賤民打理,只有幾名丫鬟使喚,公子放心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籌集好銀子,我給您送來。”
李桃歌漫不經心問道:“這間宅子都招待過誰?”
金口翁面色一滯,壓低聲音道:“賤民說不得。”
“那我來猜猜。”
李桃歌似笑非笑道:“既然是待客所用,本地官吏應當不常踏足,大都護府里的官員,鎮南侯府里的貴人,想要辦些茍且之事,或者密談,會來這里小住幾晚吧?”
金口翁面向靴尖,沉默不語。
李桃歌突然說道:“行了,不跟你繞彎子了,一件事,你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
金口翁才抬起頭,沒緩過神來,李桃歌沉聲道:“你可知瑞王府在哪?”
也不知聲音高亢,還是問及王府,金口翁嚇得一個激靈,茫然答道:“知……知道。”
李桃歌平靜道:“一來一回,需幾日?”
金口翁見過刺史,見過都護府貴人,可沒有一個像眼前少年難以琢磨,平淡無奇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威勢如軍鼓齊鳴,竟不弱于四品大員。
金口翁顫聲道:“馬歇人不歇,來回兩日足矣。”
“好,比預料中的近,算你小子倒霉。”
李桃歌詭異一笑,翻開布腰帶,露出一枚寸余大小的印章,隨手丟給對方,“拿著這方印,去瑞王府,告訴世子劉賢,就說我在你的賭場里耍錢,輸了幾千兩,急眼了,把印章壓到賭桌。你不辨真偽,故而先將人扣住,再跑到王府報信,請世子殿下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