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本以為,道門高人講究上善若水,至虛極,守靜篤,不屑與天下爭,相處一年,才知道人家活的率性自在,秉承一粒金丹入腹,我命由己不由天,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脾氣比戍邊武將都火爆。
自己反而像是道家嫡傳,活的無欲無求。
回頭一想,老君山以武立世,有白玉蟾和五大掌教坐鎮,遠比出世避塵的道友腰桿硬,行事難免會隨心所欲些,幾十年來飽受朝廷打壓,脾氣再好都會生出怒火,這口氣在心中窩著,誰碰誰倒霉。
用過午飯,李桃歌走進竹林,找了塊干凈地方盤膝打坐。
三個月之前金丹破碎,真氣化真元,說不清是好是壞,白玉蟾和諸位掌教也沒遇到這種邪乎事,所以誰都不敢指點,只能任由他自己摸索。
李桃歌摒神靜氣,行大小周天。
如今的真氣散如大海,堆滿四肢百骸,丹田內的九層寶塔紋絲不動,緩緩運轉,慢得出奇,不再像之前那樣流光溢彩。
裴太蓮提過,從逍遙境來到合道境后,丹田氣海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散落在全身,可如今丹田碎了,九層寶塔完好無損,倒是一件怪事。
南宮獻曾經說過,自己身懷異寶,萬萬不可對人提及,于是李桃歌對五位掌教守口如瓶,不敢把自己的秘密公之于眾。
莫非自己卡在逍遙與合道境中間,不上不下,所以才有丹毀塔在的異狀?
要不然把九層寶塔也給毀了?
能否平安進入上四境?
李桃歌越想越是覺得可行,平時行事謹小慎微,可一旦作出決定,膽子大的能戳破天,平叛安西和九江擒霸王,可見一斑。
試試就試試!
李桃歌調動真氣,朝著九層寶塔緩慢聚攏,先用繡花針大小的真氣,輕輕刺去。
一股劇痛在小腹蔓延,眼眸瞬間瞪大。
記得年幼跑山時遇到一頭野豬,幾名獵人布下圈套,又是射箭又是刀砍,野豬非但沒死,反而激發兇性,暴怒中沖出合圍,好巧不巧,正好撞到自己胯下……
幸虧沒撞實,要不然只能去宮中找份差事。
那酸爽,至今記憶猶新……
寶塔傳來的痛覺,比起野豬那一撞都要難以忍受,說不上哪里疼,就是覺得魂兒被抽走一半。
幾滴汗珠從額頭流到臉頰。
李桃歌臉色蒼白,大口吸氣。
自己夠能忍了,玲瓏陣遇到火燒都沒疼死,可九層寶塔輕輕一碰,險些暈了過去,要是把塔都給毀了,誰知道能不能活命。
李桃歌不想再忍受第二次,可又不能推翻臆測,一發狠,幾道真氣張牙舞爪,纏到九層寶塔。
既然不能攻擊,先挪走再說。
稍微一推。
咦?
動了。
雖說只有發絲間距,卻是實實在在挪動少許。
李桃歌驚喜之余,又犯了難。
能挪,倒是出乎意料,可下一個難題來了,挪到哪里?
全身經絡穴竅,各有各的用途,九層寶塔有巴掌大小,放在哪兒都不妥當。
何況自己神念只能看出它是寶塔,是虛是實,是重是輕,一概不知,萬一弄錯了地方,會不會引發比炸丹更為嚴重的惡果?
難不成……從屁股拉出去?
李桃歌深思熟慮之后,還是決定按兵不動,找老祖或張燕云問問再說,最不濟,也得弄名御醫守在身邊,萬一弄巧成拙,也好留條命活著。
李桃歌催動真氣,把九層寶塔緩緩放回原位。
轟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