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酒會之后,封繼琛想要慕苡晴離婚的念頭,幾乎成了執念。他開始在各種場合,更加露骨地暗示。
他會指著雜志上某場世紀婚禮的報道,狀似無意地評論:“排場尚可,但新娘的珠寶俗氣了。”
然后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慕苡晴。
他會帶著她去挑選珠寶,直接讓設計師拿出婚戒款式,讓她試戴,并評價:“這個切割不夠好,配不上你。”
他甚至在一次晚餐時,直接切入了主題。
他放下刀叉,看著對面安靜用餐的慕苡晴,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苡晴,和江御離婚。”
這不是商量,是通知,是最后通牒。
慕苡晴握著刀叉的手頓了頓,然后繼續切著盤中的食物,動作依舊優雅,沒有抬頭,也沒有回應。
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
封繼琛的眸色瞬間沉了下去,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低。
他盯著她,一字一句地重復:“我說,和、江、御、離、婚。”
慕苡晴終于抬起頭,看向他。
她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近乎殘忍。
她沒有憤怒,沒有恐懼,也沒有妥協。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可以囚禁我,威脅我,但這件事,沒有商量。
她輕輕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我吃飽了。”
然后,轉身離開了餐廳,留下封繼琛一個人,面對一桌精心準備卻瞬間失去溫度的菜肴,和他那幾乎要沖破胸膛的、混合著暴怒與挫敗的火焰。
她又縮回了那層堅硬冰冷的殼里!用沉默作為最有力的抵抗!
封繼琛猛地一拳砸在餐桌上!杯盤震顫,發出刺耳的聲響。
為什么?為什么她寧愿守著那個名存實亡的婚姻,守著那個連保護她都做不到的男人,也不肯給他一個名分?!
他不懂,也無法理解。
然而,暴怒之后,看著那扇她離開的門,封繼琛心中涌起的,除了不甘,還有一種更深的、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恐慌。
他感覺到,即使他擁有了她的人,即使她偶爾會流露出讓他心悸的智慧和讓他心軟的脆弱,但在她內心深處,始終有一塊領域,是他無法觸及的,是屬于那個叫江御的男人的。
這種認知,讓他煩躁,讓他憤怒,也讓他……更加不肯放手。
他開始變本加厲地對慕苡晴好,也更加頻繁地、不厭其煩地在她面前提起離婚的事情。
有時是誘哄,有時是威脅,有時是帶著壓抑怒火的命令。
慕苡晴始終保持著沉默。她像一顆被投入深湖的石子,表面平靜無波,內里卻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她知道封繼琛的耐心是有限的,他的偏執和瘋狂隨時可能再次爆發。
但在這一次次的交鋒與拉扯中,她對他這個人的感知,也愈發復雜。
他的強勢、他的偏執、他的不擇手段,都讓她警惕和抗拒。
但他偶爾流露出的、與她智力交鋒時的興奮與欣賞,他笨拙的維護,以及那深藏在瘋狂之下、似乎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害怕失去她的恐慌……又讓她無法將他與純粹的惡魔劃上等號。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慕苡晴清冷的側臉上。
她撫摸著脖頸上那條封繼琛強行給她戴上的、鑲嵌著稀世粉鉆的項鏈,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
前路依舊荊棘密布,那個名為“離婚”的議題,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橫亙在她與封繼琛之間。
而她,必須在維持人設、保護至親與應對這個越來越難以捉摸的“囚禁者”之間,找到那條如履薄冰的平衡之路。
情感的漣漪已然蕩開,理智的博弈仍在繼續。
這場無聲的戰爭,遠未到結束的時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