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海面是沉靜的墨藍,天際最后一抹霞光也隱沒了蹤跡。
封繼琛沒有帶慕苡晴去任何喧鬧的場所,而是領著她,登上了停泊在私人碼頭的一艘中型豪華游艇。
游艇緩緩駛離海岸,將陸地的燈火與喧囂遠遠拋在身后,最終在一片開闊而寧靜的海域停下。
四野無聲,只有海浪輕輕拍打船舷的節奏,和頭頂那片毫無遮擋的、綴滿了碎鉆般星辰的浩瀚夜空。
“冷嗎?”封繼琛替慕苡晴攏了攏肩上的羊絨披肩,動作細致。
他今天格外沉默,那雙深邃的眸子里,仿佛也盛滿了與這夜色同源的、沉靜而洶涌的情緒。
慕苡晴搖搖頭,倚在欄桿上,望著星空。
離開了那座牢籠般的別墅,在這無邊無際的海上,她感到一種久違的、心靈上的舒展。
她隱約覺得,封繼琛今晚似乎準備了什么。
他沒有讓她等太久。
忽然,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來自深海的嗡鳴響起。
緊接著,一道金色的流光,如同掙脫了束縛的精靈,猛地從游艇后方竄起,撕破沉寂的夜幕,直沖天際!
在到達最高點的剎那——
“砰!”
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海面上炸開,絢爛無比的金色光芒如同怒放的巨型菊花,在漆黑的天幕上轟然綻放!
流光四溢,璀璨奪目,瞬間照亮了下方墨色的海面,也照亮了慕苡晴寫滿驚愕的臉龐。
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第一朵煙花的余燼尚未消散,第二聲、第三聲……接連不斷的破空之聲響起!
赤色的火鳥展翅翱翔,藍色的星辰瀑布奔流而下,紫色的藤蘿漫天垂落,綠色的孔雀悠然開屏……無數色彩、無數形態的煙花,爭先恐后地沖向夜空,以天為布,盡情揮灑著極致的絢爛與輝煌!
這不是節慶日那種規整的、有節奏的表演,而是一場瘋狂的、毫無保留的、仿佛要將整個宇宙的色彩和光芒都在這一刻燃燒殆盡的視覺盛宴!
煙花不再是點綴夜空的裝飾,它們成了夜空本身,成了主宰這片天地的唯一。
轟鳴聲不絕于耳,光芒明滅不定,將慕苡晴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
她仰著頭,清澈的眸子里倒映著這漫天徹地的華彩,幾乎忘記了呼吸。
太震撼了。
這不僅僅是美麗,更是一種近乎野蠻的、磅礴的生命力的宣泄,一種不顧一切的、毀滅般的盛放。
就在煙花達到最密集、最絢爛的頂峰,整個天空和海面都仿佛在燃燒的那一刻,封繼琛伸出手,輕輕將慕苡晴的身子轉了過來,讓她面對著自己。
他的背后,是不斷炸響、流光溢彩、如同創世般輝煌壯麗的漫天煙火。
而他的眼眸,在這樣極致的背景下,卻比所有的煙花加起來還要明亮,還要深邃,里面翻滾著壓抑了太久、終于無法抑制的、如同巖漿般滾燙的情感。
轟鳴聲震耳欲聾,他卻俯下身,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用一種近乎嘶吼、卻又無比清晰的,仿佛用盡了全部力氣和靈魂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苡晴——你看!”
他緊緊握著她的雙肩,力道有些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漫天煙火,這世間萬物——”
他的聲音穿透了煙花的巨響,每一個字都如同烙印,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從今往后,都只為你一個人!”
“我封繼琛此生,也只要你一個!”
不是“我喜歡你”,不是“我愛你”,而是更加霸道,更加絕對,更加不容抗拒的宣告——世間萬物,皆為你背景;我之所有,皆為你存在。
慕苡晴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赤裸裸的、毫無保留的愛意與占有。
周圍的喧囂仿佛瞬間遠去,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只剩下他灼熱的呼吸,他滾燙的掌心,和他那句如同誓言般、斬釘截鐵的話語。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然后又被滾燙的熔巖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