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安將能告知的都告知了,提著心看著衛輕藍。
還是那個人,但又不是曾經的衛師弟了,曾經見他,緋衣錦色,如今再看他,黑衣墨鍛,曾經他整個人清冷疏離,但偶爾也有溫和淺笑,懶散隨意,如今整個人沉沉如墨,面無表情,不見半絲笑意,給人威壓甚重。
他是生怕,他一怒之下,毀了整個青丘山。
妖也分好妖壞妖,這青丘山上的妖,在他看來,是真的挺可愛的。
衛輕藍目光落在緊繃著心神的陳留安臉上,面對他時,已找不到曾經在他面前放松的神態,他問:“溫別宴帶著她去了哪里?”
陳留安搖頭,“溫師叔沒說,我也沒敢問。”
這是實話。
神域的事兒,對他來說,實在太震驚和神秘,他知道,知道多了,對自己和藍師妹如今沒好處。
衛輕藍揮手,一道黑光,打向不遠處的半山腰,那里正是胡醉生的山君殿。
胡醉生擋也沒擋,因為知道擋不住,弄不好自己還會受傷或者死在他手下,任憑衛輕藍毀了他的山君殿,迫得他顯出身來見。
他也沒了在陳留安、藍風靈、甚至溫別宴面前的輕松姿態,稍顯緊繃地出現在衛輕藍面前,對他見禮,“魔主大駕,在下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衛輕藍看著他,“胡醉生。”
“是。”
“你來說,說的不好,我要你命。”
胡醉生提起一大口氣,咬牙說:“我青丘的鎮山之寶里,鎮壓了神域之主的一縷神魂,多年前,溫別宴被我父親從荒蕪之地救出,帶回了青丘,用盡狐族的術法,眼看也沒法保住他的命,本以為必死無疑了,沒想到,鎮山之寶里那一縷神魂,庇護救了他,后來,他在青丘將養了幾年,便離去了,不知去了哪里,如今青丘的那位小仙子突然掉落在了我青丘山,他才突然出現了,因他與我青丘有舊,故而我也沒怎么難為,便讓他帶走了人。”
他看著衛輕藍,“已走大半日了。”
又說:“神域有復蘇跡象,神主歸位在即,他身為神域神使,責無旁貸。”
“她那縷神魂呢?”衛輕藍問。
“自然是還給她了,否則性命不保,魂飛魄散。”
衛輕藍盯著他,“神域許給你了什么?”
胡醉生瞳孔緊縮,沉默一瞬,還是咬牙如實說:“妖王之位。”
衛輕藍笑了一聲,“你倒是比裴檀意野心小了那么點兒,他要神魔再戰,要我魔域消失,神域沉寂,以一人一宗,凌駕四界之上。”
胡醉生吸了一口氣,訕訕干笑,“在下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有心妖王之位,也就罷了,不敢有此天方夜譚。”
“他倒也不是天方夜譚。”衛輕藍語氣風輕云淡,“神魔兩界,若徹底永世消失沉寂,那他太乙,以一貫的汲汲營營,自可從中取利。興許,這野心也就達成了。”
胡醉生心里為裴檀意默哀了一把,這算計都被人看的透透的了,他還能活幾天?
衛輕藍不再理胡醉生,又問陳留安,“你們兩人,留在這里,是自愿?”
陳留安心想,衛師弟還是這么聰明,成了魔后,不止聰明,且更強大了,突然而至,這得多強大的術法修為,他點頭,“是自愿的,山君沒殺我們,只是留我們在這里幫他教化小狐貍,反正我們也不是非要去魔域,留在這里,也無妨,總之是避禍之地。”
衛輕藍點頭,“行。”
說完,瞬間消失了身影。
陳留安沒想到他就這么走了,他看向藍風靈,藍風靈也面面相覷,他又看向胡醉生,胡醉生似也松了一口氣,說了句,“真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