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安置在主上的住處了。”曲池喬說完一句,頭瞬間暈眩,身子軟軟地躺下,昏迷了過去。
席季禮憋著氣,看向江離聲,“您就這么原諒他了?不止帶著他回神域,還讓他登堂入室?”
江離聲無奈,“我前些日子,與你說的那些話,是白說了嗎?”
席季禮抿唇。
江離聲合上手中的書,低頭看著席季禮,對他說:“若無他,人界漢水,不知死多少生靈,若無他,太子被裴檀意取了心頭血,用陰邪的法子煉化吸納了我神族的本源之力,定會傾覆我神域,若無他趕到,在女幾山,我們都得死。”
“這些我都知道,難道就是因為這些,您就要與他重新在一起嗎?”席季禮盯著江離聲,“神魔兩主,您覺得,得天地庇佑這樁姻緣嗎?”
江離聲沉默片刻,說:“庇護如何,不庇護又如何?。”
席季禮啞然,“我是說,天地會容許嗎?神魔兩道,本該各行其道,我即便不是為了一己私情,就不能擔憂您嗎?若庇護還好,若不庇護,您該怎么辦?”
江離聲面色和緩,“你擔憂的的確有道理,也正是我曾經在苦山得知他身份時所擔憂的,所以,才棄他而去,畢竟神魔兩界,自古宿世仇敵,也是天地初成時,刻意形成的局面。自古天地大道,有陰有陽,有善有惡,有盛有衰,各行其道。但經過一場天地浩劫后,神魔兩界聯手攔阻了裴檀意為禍世間,如今讓六界秩序重啟,仿若天地再次初開。這一路上回來,倒是讓我想明白了,再還有什么,比再經歷一場天地浩劫,更能讓天地承受不住的?沒有了。哪怕我們在一起。”
席季禮啞然。
江離聲催動神力,渡了些給他,看著他蒼白的臉稍緩幾分,對他說:“這一路上,你一直昏迷,直到進了通神臺,才醒來,不知道我帶著他進神域時,通神臺感知到他,雖然對他出手,但因我攔阻,并沒有強行要殺他,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席季禮驚訝。
江離聲撤回手,對他說:“意味著,神魔兩界,不是非要不死不休,聯手維護這一方天地,也不代表是個錯誤。”
席季禮沉默。
江離聲拿著那卷書冊往外走,“你既然不上去躺著,就在這里多待些天,你這傷,實在太重了,別不當回事兒。”
話落,她身影緩緩出了通神臺。
隨著她走出,通神臺神光攏合,往席季禮的身上打了幾道。
席季禮仰頭,看著通神臺最上方,星辰浩瀚,神秘莫測,他問:“神魔兩界,握手言和也就罷了,神主魔主,締結連理,這不可笑嗎?”
通神臺沒回答他,安安靜靜,半晌后,似乎一個沒睡醒的老人,“唔”了一聲,又沒音了。
席季禮捂住心口,難受了片刻,無能為力地垂下手,低聲說:“我如今總算明白了,當年我帶著人對他絞殺,神使雖然沒攔著,但卻在我回來時,跟我說,也許我做錯了。”
他聲音越來越低,“可不是做錯了嗎?當年神主本來自己已經棄他而回神域了。偏偏因為我,我帶著人絞殺他,讓他一個魔主徹底瘋魔,神魔兩界皆滅后,萬年來兜兜轉轉,尊上如今,對他愧疚依在,憐惜不忍,竟然縱容他來神域了,還令他住進她的住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