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來,圣堂的領袖們都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而陳酒緊張則是因為他得知任小粟孤身一人前來,一個人啊……如何顛覆整個巫師國度?
這樣的人忽然到來,會不會將本就脆弱的圣堂組織給帶進深淵里?
對方有資格接過圣堂的權柄嗎?
但是今晚陳酒明白了,對方來這里似乎并沒有對圣堂產生什么興趣。
陳酒親眼看著任小粟從諾曼家主手中摳走了象征著權力的黑色真視之眼,那一刻,仿佛巫師舊貴族的權力也要煙消云散了。
任小粟身邊是跟隨他出生入死的朋友戰友,身后則是整個178要塞西北軍。
那少年,是來君臨巫師國度的。
此時,陳酒終于來到地底最深處,那是一片巨大如宮殿的地底洞窟,洞窟之內燃燒著無數的火把,黑色的地下河從洞窟中湍急流過。
數不清的地底人蜷縮在這里,大家接到地表戰亂的消息后便躲進了這里,生怕被波及。
當陳酒出現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朝他無聲望來,有期待,有恐懼,有不安,有蘊藏在心底里對命運的憤怒。
陳酒平靜說道:“站起來。”
地底人面面相覷,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不絕于耳,但是這嘈雜的聲音又很快平息下去。
第一個人站起來之后,第二個、第三個……第一萬個,紛紛起身看著面前這位圣堂領袖。
這其中有老人,有懷抱嬰兒的婦人,也有許許多多手持鋤頭的年輕人。
陳酒說道:“一百多年了,我蟄伏在地下已經一百多了。”
“每年都會有人問我,什么時候才會重回地表,我相信我的父親、我的祖父也會面對同樣的問題。”
“但每次有人問的時候,我們都只能沉默不語,因為我們自己那時候也沒有答案。”
“我們生于黑暗,心向光明。”
“可是這世界對我們好像從來都不太公平,光明也從來都只存在于光井之中。”
“我帶陳安安去光井的時候,會盡力的把她舉高一些,似乎這樣就能讓她距離光明更近。”
“我為此感到羞愧,我為自己之前每一次面對你們提問時的沉默而感到羞愧。”
地底人的呼吸開始粗重,年輕人握著鋤頭的手掌漸漸攥緊。
陳酒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但如果你們今天問我什么時候可以重回地表,我會告訴你們,就是現在。”
他喚來一位臉上盡是紋身的守護者,讓對方取來一盆朱紅色的顏料。
陳酒用右手大拇指蘸著顏料,然后抹在自己的眉心:“心中還有勇氣的跟我走,有武器的拿武器,沒武器的拿鋤頭,沒鋤頭的拿石頭,我帶你們回家,帶你們去見新的領袖。”
地底的火把照亮著所有人的面孔,地底人們一個個跟在陳酒身后將朱紅色抹在眉心,然后匯成洪流。
……
諾曼家族的莊園安安靜靜的,莊園的女主人在數千平米的豪宅大廳里端莊的坐著,而她身邊則聚集著整個諾曼家族里年輕人。
這些年輕人還沒有資格上戰場,而女主人之所以坐鎮莊園就是為了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里約束他們。
女主人已經七十多歲了,皮膚卻保養的如同四十多歲的貴婦一般,一身首飾端莊典雅,氣度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