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太醫,我送你。”
黑子站在一旁,見鄭太醫起身收拾藥箱了,也跟著走出了屋子。
此人是孫老神仙的親傳弟子,醫術精湛,地位超然,當得起黑子如此對待。
曉兒把藥方仔細疊放好,放進了懷里,轉身去關閉門窗。
這里是王府中李澤岳的房間,與其說是一間屋子,說的更貼切些,是一棟大殿,門窗眾多。
這初春時節,平日白天敞開著窗子是為了通風采光,可這才到了晚上,還是有些涼意。
殿下身上本就有傷,若是再得了風寒,又得難熬上一陣子了。
“殿下今日怎的這么不小心,讓一個和尚給傷成這樣。”
曉兒關好窗戶后,又來到了李澤岳床前,一手托著他的后背,另一手把墊在身后的枕頭放下來,讓李澤岳躺在上面。
“什么叫讓一個和尚傷成這成這樣了,若不是那禿驢不講武德偷襲我,三個他也別想傷我一根汗毛。”
曉兒撇了撇嘴,把李澤岳的睡前準備歸置好后,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瞪著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繼續問道:
“那和尚怎么敢對殿下動手的,他不知道刺殺皇子按謀逆論處嗎?他這樣做,整個相國寺都完蛋了。”
李澤岳瞥了眼曉兒坐在床沿上的那處,搖了搖頭道: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他如此不計后果的行事,就仿佛是渾然不在意自己待了數十年的寺廟一般。
就算殺了我,對于解決他們暗通太覺教的問題也沒有絲毫幫助。他對我出手,就好像是一個匹夫在絕境之中紅了眼,拿著菜刀亂砍一樣,沒有絲毫邏輯。”
曉兒抽了抽挺翹的鼻子,伸出手指按了按李澤岳皺起的眉間,道:“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反正他們都已經被抓進大牢了,動腦子的事情讓那些探子們去想吧。”
李澤岳點點頭,他也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了,主要是線索太少,沒頭沒腦地想也想不明白。
反正他已經交代過張旭了,現在只等審訊結果就好了。
這般想著,李澤岳不動聲色地伸出手,輕輕拍了下曉兒,開口道:“時間不早了,熄了蠟燭睡覺吧。”
大殿很是寬闊,一道千里江山屏風隔開了殿內的廳房與起居的臥室。
突然收到李澤岳的“襲擊”,曉兒的臉霎那間變得通紅,一下從床沿上跳了下來。
她羞紅著臉嗔怪地看了眼自家殿下,沒說什么,跑去把屏風后的燈都熄滅了,又踮著腳尖慢慢走回到了床前。
殿內只剩下寥寥幾盞燈還在燃燒著,屋子里影影綽綽。曉兒再次坐在床沿時,就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聲。
脫去鞋襪后,又慢慢褪去了外衣,摸黑把衣服疊放好后,曉兒這才掀開被子,鉆到了被窩里。
“趕緊睡吧,殿下。”
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陣陣傳入李澤岳的鼻子里,隨著少女輕聲細語吐出的熱氣,讓他忍不住伸出胳膊摟住了曉兒的肩膀。
曉兒渾身陡然一緊,然后慢慢又放松下來,把腦袋靠在了李澤岳的肩膀上。
李澤岳睜著眼睛,看著床邊的帷帳,突然想起了十數年前的一個冬天。
那時,尚未病逝的母后帶著他和大哥,到京城外的齊云山行宮過冬。
那個冬天很冷,不合常理的冷,大雪茫茫覆蓋了大寧整個北境。
天寒地凍,萬物蕭條。</p>